第六十一章 雄心与枷锁

玄甲军的铁蹄，终究是远去了。

那股如同山岳崩塌般的巨大压力，也随之消散。

青阳县，这座刚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生死考验的城池，终于迎来了一段宝贵的喘息之机。

但对于陈默而言，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县衙后堂，那张巨大的青阳县及周边地形的沙盘前，陈家村的最高权力核心，再次齐聚一堂。

只是这一次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着兴奋与忧虑的复杂神情。

“扩军一万组建骑兵。”

陈默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这是我们下一步，唯一的目标。”

“东家！”

陈四第一个站了出来他那张憨厚的脸上，满是激动与狂热，“只要您一声令下，我敢保证，不出三天，就能从那些刚刚分到田地的青农壮劳力里，给您拉起一支上万人的队伍！他们现在都憋着一股劲，愿意为了保住自己的地，跟任何人拼命！”

这一点陈默毫不怀疑。

民心可用，这是他敢于扩军最大的底气。

然而，一旁的孙巧儿却在这股狂热的气氛中，泼下了一盆冷水。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本刚刚核算完毕的账册轻轻地推到了陈默的面前。

“公子，”

她的声音，清脆却又带着一丝凝重，“这是我们目前所有的家底。”

“四大家族和那些附庸的士绅，其府库家财，折合黄金，约有三万两，白银五十万两。粮食，足够全县军民，满食一年。布匹药材铁料等物资，堆积如山。”

“这笔财富，足以让任何一个藩王，都为之眼红。但是……”

孙巧儿话锋一转，她拿起一支炭笔，在账册的另一边，飞速地计算了起来。

“按我们玄武卫现有的军饷和抚恤标准。一支一万人的常备军，每日人吃马嚼，军械损耗，伤病抚恤……一个月下来至少需要白银五万两！”

“这还不算新军的装备！一万套铠甲，一万柄战刀，配套的**箭矢……这简直是一个无底洞！我们现有的兵工厂，就算那台水力锻锤日夜不休，想要将这一万人的部队，完全武装起来至少也需要……一年！”

“更不要说那五百人的重甲陌刀队！每一套全身板甲的耗费，都足以武装十名普通士兵！”

“最关键的是骑兵。”

孙巧儿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公子，您知道现在市面上一匹能上战场的良种战马，是什么价格吗？”

她伸出三根手指。

“有价无市！三百两白银，还未必能买到一匹！战马，历来都是朝廷严格管控的战略物资！民间私下交易，等同谋逆！我们就算有钱，也根本买不到！更何况，我们需要的不是一匹两匹，而是一支骑兵！那至少是五百匹起步！”

“钱铁马。”

孙巧儿放下了笔，一字一句地总结道：“这三样东西，就像三道最沉重的枷锁，死死地锁住了我们。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这看似宏伟的扩军计划，都只会变成一场拖垮我们所有人的灾难。”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刚才还热血沸腾的陈四也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懂打仗，却从未想过，打仗的背后，竟然是如此恐怖的消耗。

周正源和柳清月也是面色凝重忧心忡忡。

然而，陈默听完这番话，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巧儿，你说得很好。”

他看着这个冰雪聪明的少女，眼中满是欣赏，“你能看到这些就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我陈家村未来的钱粮大计，非你莫属。”

他顿了顿，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沙盘前，眼中燃烧起一股足以融化一切枷锁的火焰。

“枷锁，确实存在。”

“但我们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将这些枷锁，一一打碎吗？”

“钱的问题，最好解决。”

他的目光落在了孙巧儿的身上，“雪棉布，就是我们取之不尽的金山！我不要你把它卖成十文钱，我要你把它卖出三百两，甚至三千两的天价！但我们不卖给穷人，我们只卖给那些我们曾经的‘敌人’！”

“北地的冬天，很冷。那些被玄甲军吓破了胆的周边州府的士绅大户，那些远在京城、自以为高枕无忧的王公贵族，他们会很乐意，为了一个温暖的冬天，付出任何代价。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我给你一个任务，三个月内，我要看到至少一百万两白银，流入我们的府库！”

“铁的问题，也不难。”

他的目光，转向了兵工厂的老铁匠，“一台水力锻锤不够，我们就建十台！一个兵工厂不够，我们就把整个后山，都变成一座巨大的兵工厂！技术上的难题，我来解决。我要你们做的就是把那些祖传的手艺，毫无保留地，教给那些愿意学的新人！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成百上千个合格的工匠！”

“至于，最难的马……”

陈默的目光，从沙盘上，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了青阳县西北方，那片连绵不绝，人迹罕至的黑风山脉。

“周大人，”

他看向周正源，“你可知，这黑风山脉之中，住着些什么人？”

周正源一愣，连忙答道：“回将军，那黑风山脉，地势险峻，山路崎岖，自古便是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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