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十八路诸侯早早便齐聚前堂,按席而坐,却无一人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悬而未决的压抑气氛。

龙且未着甲胄,一身墨色深衣,先走了进来,按剑立在门边。

项羽紧随其后大步入内,袍袖带风,却未坐上首,只立于堂中那张巨大的漆木沙盘旁。沙盘上山川城池密布,插满各色小旗。

“各位久候。”项羽开口,声如裂帛穿云,瞬间攫住所有人的视线,“今日所议,诸位王号封地。”

他首先提起一面黑色小旗,稳稳插在彭城位置。“西楚九郡,为项庄属地,封楚王。”目光扫过众人,无人敢有异议。

接着,白色小旗逐一落下。

“章邯为魏王,辖河东郡,董翳河南王,辖三川郡,司马欣封殷王,辖河内郡,赵王歇徙代郡,共敖为临江王。”

每念一个名字,每插一旗,堂中某些人的呼吸便重一分。

当那面代表“常山王”的青色小旗,并未如许多人预料落在赵地全境,而是精准插在邯郸、巨鹿一带时,席间的张耳,垂下眼帘,掩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他看到了陈余的名字被远远调开,封在了南方长沙、黔中郡。

项羽的声音继续回荡,不容置疑。

“臧荼,燕王。”

“韩广,徒为辽东王。”

“吴芮,”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无意间掠过堂柱的阴影,“封南郑,为汉中王。”

一阵极低的哗然如涟漪荡开。南郑!那是入蜀咽喉,富庶险固,竟给了看似中立的吴芮?

“田荣为齐王,统辖三齐,胶东沿海膏腴之地仍予田市,济北地,封予田安。”

“韩王成,”项羽的声音忽然带上一种冰冷的、近乎玩味的语调,“仍为韩王,颍川郡。”

“余者,魏豹、司马卬、申阳三人,共治九江……细则,稍后由韩信颁布。”

项羽最后将旗帜插在三秦,“此地由我统辖……”他顿了顿,眸色突然变得深沉。之前自封为“西楚霸王”,统辖楚地九郡的念头已然放弃,取而代之的是:“我将自封为‘关中霸王’。”

“王号已定,疆土已分。”他向前一步,手按在沙盘边缘,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望诸君,各安其□□守此约。”

言尽于此,再无商量。

他转身离开,如同风暴过境,留下满堂神色各异、心思翻滚的诸侯与将领,龙且按剑紧随其后。

新的棋局,已在霸王一言中落子。而棋盘之下,不知涌动着怎样的暗流。

这场分封之策背后真正的执棋者,此时正看向巨大的天下舆图。

这一世,项羽将整个关中尽数收于囊中。那片被群山环抱的土地,东有函谷天险,退可固守,进可睥睨天下,正是昔日秦始皇横扫六合的龙兴之地。而上一世,他却将都城定在彭城,那片无险可据的平原,乃四战之地,犹如将自己置于诸侯刀锋之下。

仅此一步,这一世的棋局,胜算便已多了三分。

舆图上,关中与彭城之间,安插上秦朝降将章邯、董翳、司马欣,此三人在上一世感念项羽的不杀之恩,却因项羽坑杀二十万降卒而在关中尽失民心,因此败给刘邦而含恨自杀。

正思忖间,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项羽推门走了进来,周身犹带着前堂裁决天下时未散的凛冽气息。吕雉闻声,缓缓抬起了眼眸。

他并未披甲,只一袭玄色深衣,腰束革带,可周身那股霸气却比身着重铠更令人窒息。方才前堂的杀伐决断,诸侯的惶恐敬畏,仿佛还萦绕在他的肩头,随着他的步伐带进室内,沉甸甸地压下。

吕雉闻声,从容福身:“恭迎大王。”

项羽上前一步,托住她的手臂:“何时与这般拘礼了?”

吕雉抬眸,眼底似有浅淡笑意漾开:“便在将军受封‘霸王’之后。”

项羽不置可否,将手揽过她的肩头,一同望向面前铺展的巨幅舆图:“又在推演这天下棋局?”

“大王亲自坐镇三秦,欲以关中为根基,效秦兼并天下之路,志存高远,然则……”吕雉话音稍顿,似在斟酌词句:

“秦能并天下,因其本是关中之主,积六世余烈,法令贯通。将军以楚将入主,关中父老心中,是否真愿拱手奉将军为主?楚军将士久居西土,是否思归江东?若处理不当,恐外有关东诸侯环伺,内有秦人、楚卒离心。”

项羽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听不出情绪:“你看得透彻。你所言隐患,我岂不知?”

他将手指重重按在咸阳所在:“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周室分封,终致战国喋血。秦行郡县,二世而亡,何也?分封则各方诸侯尾大不掉,郡县制则皇帝变成孤家寡人。我认为,因折中处理,以霸业统御诸侯,以强兵坐镇中枢。关中民心,可徐徐图之,诸侯异动,则以力破之。”

他的眼神锐利如戟,仿佛已穿透舆图,看见未来的烽火与征伐:“至于江东子弟……待我扫平不服,四海归一之日,又何处不是家乡?”

吕雉凝视着他挺拔如山的背影,心中波澜翻涌。这一世的项羽,少了几分定都彭城时的地域执念,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做诸侯共主,而是多了几分吞吐天下的野心。

是夜,楚王府邸内难得透着几分松弛。龙且、钟离眛、季布与韩信四人齐聚,正为项庄封王并即将赴楚地饯行。

“庄将军此去,坐拥九郡,实乃大王肱骨,楚国基石。”钟离眛举杯,言辞恳切。

季布亦笑道:“大王命我随行佐助,必当尽心竭力,不负重托。”

项庄豪饮一杯,面色微红,既有志得意满,亦有不舍:“皆是兄长重信、诸位袍泽血战之功。他日诸位若至楚地,定当好酒相待!”

众人笑谈间,龙且忽将目光转向一旁静坐浅酌的韩信,他素知韩信性情孤傲,不似众人豁达,便存了三分戏谑,扬声道:“今日只谈封王喜事,未免单调。韩信,你平日里心思藏得深,排兵布阵算无遗策,可曾有心思……惦记过哪家姑娘?”

龙且搁下酒碗,目光如炬地扫向他,“前几夜后山那支笛子,吹得人整宿难眠,曲调百转千回,可不像是排兵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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