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遇很讨厌医院。

从小她就是过敏体质,时不时就会因为自己的脸肿成馒头而进医院打针,哥哥舒巡常说她像被马蜂蛰过的模样。

不过把她惹哭,还是得亲自哄罢了。

小学去夏令营的那次,舒遇在森林里无缘无故就开始起红疹,父母也不在家,还在上高中的舒巡只好带着管家一起去夏令营找她,还说了她一顿。

舒遇原本就痒得厉害,被他这样一说,她哭的声音更大了。舒巡怕父母知道,送了她一套限量版微缩城堡景观才算了事。

那时候去医院算不上最讨厌的事,因为有吵闹的哥哥陪伴着。

可后来哥哥去世之后,她只能一个人去打针,脸肿成馒头也没有人说她了,更不用提去美国疗养这件事了。

回国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舒遇再一次躺进了医院的急诊室,她还未睁眼前,就嗅到了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眼泪的味道,微咸潮湿。

有淡淡的冷杉木味道突然闯入鼻腔。

舒遇睁开眼的瞬间,严昀峥正倾身探过来,手指拂过她的眼尾,带走那滚烫的眼泪。他的手指粗糙,经过时带有隐隐的颗粒感,可动作却轻盈地生怕惊扰了她。

不知是不是舒遇的错觉,他的手指似乎在发颤。

“抱歉,你在哭。”

严昀峥惊慌失措地挺直身体,微湿的手指在腿侧轻轻摩挲。

梦里出现的哥哥的那张脸消失不见,舒遇陡然回到清晰的世界,她抬高手臂,看了一眼正在打点滴的手背,无声地叹了口气。

“严队,我怎么了?”

严昀峥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感冒发烧,而且低血糖。医生说你是过度疲劳。”

“是你带我来的——”

“于潇潇和小周也来了,但是徐霖也住院了,趁你睡着,于潇潇去看她了。”

舒遇几乎是“噌”地一下就想坐起来,她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学姐怎么了?”

“抓捕黑老大的过程中,为了拍摄出最完美的角度,从砖墙上掉下来,脚扭了。”

不知想到什么,严昀峥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舒遇歪头,迷迷瞪瞪地盯着他,他话锋一转,“你们这个摄影组是不是都是‘脆皮人’啊,一个两个的,比我们警察受伤都多,能拍到最后?”

案件刚结束,刑警们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却还要因为她们再来医院一趟,如果是舒遇也会生气的。

满是疲惫的无可奈何。

“……”舒遇自然心虚,可严昀峥说话依旧令人不舒服,她紧跟着解释,“意外,这次是意外,严队,我们虽然拍纪录片,但也是第一次拍刑警的纪录片,等熟悉你们的工作强度之后,我们一定不会再出差错的。”

是自己的错误就要认,哪怕是身体不适,毕竟如果是在更紧急的时刻晕倒了呢,还要给更多人添麻烦。

“我看你们两个,好了之后,再带上于潇潇,跟着周之航一起体能训练吧。”严昀峥似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倒也不用吧。

舒遇没答应也没拒绝,他的手指敲在膝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得到满意的答案,才会善罢甘休。

最终,她懵懵地点了点头。

舒遇打针的地方发痒,她抬头看了一眼点滴,“我这打的什么药啊,别过敏了。”

“葡萄糖,没打其他的。”

“哦……”舒遇打了个哈欠,她瞄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严昀峥,皱了皱眉,“要不,严队——”

这样一尊佛似的人坐在这里,她很难休息下去。

可话刚说出,就被另一道声音掐断。

有人拉开病床间的纱帘,“我听同事说,刑警队的严队又来我们医院了,怎么着,抓大学生还能受伤了啊。”

眼前的人穿着白大褂,手里用纸巾擦着眼镜,擦完戴上黑色细边眼镜,继续絮叨,“你可真行,就算医院是我们家开的,你也不用老来照顾我们的——”

“……”

谢宇的目光定格在舒遇的身上,吞咽下口水,眼神略惊慌地望向严昀峥,后者直接起身,侧身对床上的人微颔首,“舒摄影师,我和朋友聊会。”

舒遇下意识点了点头,脑袋却伸出去看,严昀峥把人推出视线,回过身把纱帘拉上时,不放心地补充一句,“等会周之航会买了饭来看你,之后会送你回家。”

“下次后采时间,于潇潇确认了会发给你。”

“嘶啦——”纱帘被猛地拉上。

舒遇挥手告别,心里嘀咕,这么着急离开,可以之后微信通知她的啊。

不管了,她要先睡一觉,然后去看学姐。

/

医院十二层的谢宇医生的办公室里。

谢宇把门反锁,他震惊地尖声问道:“哇靠,那是舒遇吗,真的是舒遇?你们俩又谈上了?她不是失忆了吗?你是不是又想被她妈扇巴掌啊。”

当初舒遇就是在这家医院抢救的,谢宇站在手术室外十米远,也清晰地听到了舒遇母亲扇严昀峥耳光的声音。

严昀峥捞过椅子坐下,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你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哦哦哦,我小声点,是该小声点。”谢宇坐在沙发上,他伸出腿踹了一下转椅的腿,“你说话啊。”

“说什么,我说什么……”他透过玻璃,看向远处的城市霓虹灯,眼底逐渐黯淡下去,“不过,你能看见她,认出她是舒遇,让我一下放心了。”

“说什么话,我听不懂。”一天天的光打哑谜。

“……我以为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人。”严昀峥摸了摸口袋里的钻石项链,拿出来放在暖黄的灯光下转了转,粉色小鱼闪着光芒,印在他的眼睛里,“还以为我太想她,想出病了。”

谢宇叹了口气,“你是真有病了,严昀峥。”

“她为什么回来?你知道吗?”

“不知道。”

谢宇不死心,追问道:“她真失忆了啊?”

“嗯。”

当初,舒遇被运去美国治疗时,他偷偷跟去了,悄悄看她醒过来,松了一口气时,她的父母发现了自己,亲口告诉他这个消息。

他们说,就这样吧,顺理成章地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是,你女朋友家里人也是真牛,为了让她身边的人不提起你,给大学里差不多和她亲近的人都发了巨额红包,甚至还给她闺蜜发了个电影剧本,让她直接升咖。”

“要不是你们俩那会低调,他们家发红包得发到公司破产。”

嗯。

一切都可以消除掉。

为什么没人能把他也消除掉。

严昀峥把项链放回口袋,起身时,灯光打在他头顶,将他眼下的阴影衬得更深更重,他的声音沙哑无力,“谢宇,你帮我查一下她的身体情况吧。”

舒遇的状态绝对算不上好,要知道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可以连干两碗米饭,喜欢吃的菜会全部消灭光,让他这个做饭的人看得很有成就感。

而且,现在的她,会经常走神,心不在焉地非常明显,更不用说体力的下降了。

之前两人恋爱时经常在江边夜跑,舒遇的体质有所增强,过敏反应也慢慢没有两人刚认识时那般激烈。

谢宇没问为什么,点了点头,“嗯,你放心吧。”

严昀峥站在窗边,微微弯着腰,不停摩挲着打火机的机身,望着夜景发怔。只有提起舒遇时,他才会如此,仿佛只有他的周围在下着雪。

本来就是静默的森林,舒遇离开之后,彻底完了,积雪多到没人走的进去。

谢宇试探地问了句,“喝酒去?”

良久,严昀峥从喉咙里慢慢挤出了一个字,“好。”

湿漉漉的一个字。

两人走到地下车库时,恰好遇到开车买饭回来的周之航,他开着窗,按了两下喇叭,“严队,谢医生,你们去哪?”

“我和你们严队很久没见了,去吃个夜宵。”谢宇搭着严昀峥的肩膀,比了个耶。

“那是,加班半个月了。”周之航举起一旁的饭盒,“那我先去看咱们拍摄组的朋友了。”

严昀峥喊住他,“没点海鲜?”

“那当然,都生病的人了,一个昏倒,一个崴脚,吃什么海鲜。”

“记得她们安全送回家。”

“我知道了,严队。小舒姐和徐导,我一定再三确认,你别啰嗦了。”

好像他很不靠谱似的。

周之航把车停好,抱着饭盒下车,他凑到谢宇旁边,悄摸问,“我前女友这阵子还好吗?”

“呃……”谢宇挠了挠头发,“不如,你自己去问问吧。”

“好勒。”周之航傻笑地跑向电梯,“拜拜咯。”

十几分钟后,周之航垂头丧气地走进急诊室,他眼睛无神地浏览过床位,走来走去,终于锁定了舒遇的床位。

“小舒姐,哇——”他还真的挤出了眼泪,把刚拔下针来的舒遇吓了一跳,“我没事,咋还这么真诚,哭几滴眼泪给我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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