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
雾霭笼罩得夜色一片朦胧,凋零的景观带四处漏风,凛风擦着枝丫扫荡而来,总有种蚀骨般的冰寒与潮湿。
苏途明白,迈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房子拿不回来,房子里的一切也都拿不回来。
她情绪大恸,整个人都有些抖。
只想走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远离这阴暗湿冷的地方,却猝不及防又被一层厚重的迷雾团团裹住。
僵定半晌,才艰难找回声音:“你…那个时候、就已经认识我了?是因为我,才会去创意学院,上那些毫不相干的课?
他漆黑眼睛也似染了层雾:“嗯。
“……
其实早在交往之前。
她就仔细回忆过这些事。
他成名很早,17岁一举在世锦夺冠,随后又以惊人成绩录取A大,不论身材长相性格,也样样都可圈可点。
当年那支夺冠视频和铺天盖地的广告硬照,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全网霸屏、呼声极高。
因此他突然到创意学院上课那天,别说是在座学生,就连台上的老师,也都控制不住视线,频频走神地往教室后方瞥。
苏途自然也没例外。
所以她很清楚的记得,那是在大一下学期的思修课上。
明明是堂公共课,自己学院也有,却非要跑到这里来上,大家不免就开始猜测,他是不是为了什么人而来的。
可他前后来过几次,全程又都只是在安静听课,且之后闻风而来的多了,没几次也就不再来了。
时间久了,这些猜测与臆想才渐渐不了了之。
交往之后,她还自恋的想过,他可能就是在上课的时候对自己有了印象,却闷骚到隔了六年,才被她一通电话呼来。
此刻却愕然意识到,真相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离奇:“那时候,就已经打算要追我了?但因为听到这句话,就放弃了?
不是因为去上了课,才对她有的好感。
而是因为喜欢她,才会去上那些课。
那他又到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时述同样有迫切想要揭开的谜底,因此答的迅速又果断:“有这个想法,但没那么明确,当时主要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想着先去看看。
毕竟那会儿在他的认知里,她还是有男朋友的,就算刚分了手,也不大可能立刻就去接受另一个人。
也是直到现在,才骤然有了新的认知:“这话是假的?你不喜欢他?
相较之下,苏途就显得有些迟疑:“…嗯。
话是假的,也早就已经不喜欢了。
但要说完全没喜欢过,显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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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的。
并且,她现在还有点不确定,这对他来说到底算不算是件好事,因为就算确认了事实经过,时间也不可能倒回六年,去让他重新做决定的。
他果然声色俱震:“那为什么要这样说?”
“……”
为什么。
因为方便啊。
因为这样回答,既能直接杜绝那些烂透了的桃花,还能间接让程淮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膈应,举重若轻,一举两得。
这么多年下来,不知道省了多少麻烦。
但是此刻,看着他也因此深陷其中的样子,她却再也无法将这样的话,轻飘飘地说出口了……
夜沉如水,在室外待的久了,雾气在脸上凝结,形成一片薄薄的霜,不声不响地将她的表情冻住。
睁着眼睛,浑然起了个寒颤。
时述这才感知到气温般,怔神一瞬,便即刻将人抱起,阔步往停车场走去。
打开车门,把人放进后座,一同挤进后座,探身开了暖气,才又把人抱放到腿上,捏捏她凉透的掌心,又安抚性地捧着脸,亲了亲眼角眉梢。
耐心待人身体回暖,面上泛起回温的红晕,再回归正题时,语气也已恢复平缓:“告诉我好么,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不再催促。
却还是一定要知道。
以往他从没自信过问,还自我麻痹是没兴趣。
直到发现真相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刺耳,才终于肯妥协承认,自己原来这样在意。
苏途神思却还有些懵然。
这一整晚,种种混乱接踵而至,一并将她砸得有点晕头转向,体感也如同气温的冷热交替。
上一秒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失落后悔,下一秒却是自己被抱在怀里温声哄着。
强烈的反差让她既不太适应。
又无比熨帖。
值得肯定的是,她真的很喜欢他这样,无时不刻亲近的小动作,好像在不停往心脏里装塞着什么,从空洞到充盈。
能缓解不安,镇定心神,还会有一点难以满足。
“…你再亲我一下。”
她红着脸,和他讲条件。
时述没犹豫。
大掌托着下巴,没半分敷衍的,和她接了个细腻又绵长的吻。
一直到人呼吸乱透,连同那些杂乱的思绪全都清空,喘息着推他肩膀,才堪堪撤离出来,衔走她唇边津液。
又过片刻,才抵了下额角,哑声提醒:“嗯?”
苏途烫红着脸,看着眼前紧盯着自己的漆黑瞳孔,仿佛随时可能再亲下来的样子,身体不觉又有些发软。
稍缓了下,便颤着唇瓣,轻喘道:“其实…也没什么。”
刚上大学那会儿,追她的人就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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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广撒网,可能是觉得她不缺人追,要是不表现的直白点她根本意会不到,因此追求方式就特别五花八门,高调夸张。
往往是还没吸引注意,她就已经先吓跑了。
相较之下。
程淮真的太正常了。
他们是在模型社认识的,作为大几届的学长,当时的他看起来学识渊博、谦逊有礼。
在社团里人气很高,对她也很细心照顾。
“我搭了几次都没搭成的建筑模型,到他手里,只是换了个结构组建,立刻就变得非常牢固……啊——
后腰蓦然被掐了一把。
面前的锋利目光,带着无声警告:不用这么细节。
苏途瞪着眼睛:“……
明明是他让说的,说了又不爱听。
偏偏在这件事上,她又有一点理亏,最后便只噘了噘嘴,尽量避开他不爱听的说:“总之,当时就是对他印象还可以,所以在他提出要不要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虽然过程挺平淡的。
但她的择偶观,原本就是平凡则已。
而且事实上。
那时的她,是有一点缺爱的。
当时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和他平平淡淡的走下去,结果却是他们才刚刚走近了一些,她就发现了巨大的认知偏差。
他谦逊有礼,是因为根本看不上那些人的夸奖与仰视,还会对此轻蔑评判:什么都不懂的人,当然看谁都厉害。
对她细心照顾,也只是因为还有一层窗户纸在,而戳破之后,她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附属品。
隔三差五就会被带去社交,作为陪衬,来彰显他的能力与魅力,还要一遍遍听他与人自谦:也没什么,不过随口提了下,她就答应了。
那时的她还没什么与人相处的经验,还不知道人原来是可以有两幅面孔的。
甚至还在一次次感到不适后反思过,这会不会是自己的问题?
因此又按捺了一段时间。
但没过多久,他又收到了YC的录取通知。
让原本就自视甚高的他,顿时变得更加自命不凡,一度到了认为所有人都该围着他转的地步。
开始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勒令她也应该努力,尽快陪他一起考出去。
还因为恋爱时光渐长,她却始终抗拒与他亲近,而突然把她堵在车里打算硬来。
逃脱之后。
她终于还是决定分手。
他的反应也依然不屑,冷眼问她:你又在闹什么别扭?
在她表现出十分坚决,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态度后,才自尊受损地撂下一句:你别后悔!
本来事情到这里。
好聚好散,就算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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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过几天,身旁经过的人突然就开始对她指指点点,校园论坛贴吧也是铺天盖地的奚落言论:
-校花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甩了
-别说,我早就预感到了!她那人不一直都奇奇怪怪的,走路上跟她打招呼都不带理的,也不知道是清高还是扭捏,反正我是没见有谁跟她走的近过
-确实,有点社交怪咖的感觉,那谁能忍这么久才分,估计也真是极限了
-也就面上清高吧,关起门来不定多骚呢
-哈哈哈好像还真是这样,听说那晚关车里,动静闹得还不小呢!
-这几天不也是,没完没了的电话轰炸,把人逼得都准备换号了……
每一条她都看了。
哭了一晚。
第二天就有点气性上头,想当面找他对峙。
可等他身旁的人七嘴八舌,当着她的面,说的也都是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时,她就明白,自己是扭转不了局面的。
所有人都已经先入为主。
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却还是执念一样,盯着他问了句:是这样吗?
是他们说的这样吗?
你敢承认,或者否认吗?
承认是蓄意造谣。
否认则颜面尽失。
他当然不敢,所以全程未发一言,却在离开前露出一副不耐与嫌恶的表情,引导大家继续做阅读理解:
她追过来找他复合。
但他对此十分反感。
相处几个月,她对他还算有点了解,这种处理方式非常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既没有落下话柄。
也能让事情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
所以她完全可以断定。
这些流言的源头,一定就是他本人。
可能并不是很直接的告诉某个人,是他提出的分手。
但应该是在有人问出“该不会是你把她甩了吧?”这样的话时,回了些类似“稀奇吗?”这样模棱两可,既没有明确说谎,又足够诱导方向的话。
因为他其实也没法确定,自己一定不会被揭穿,而如果真有那天,这种处理方式也不失为一种自保。
毕竟他可什么都没说。
也没指使别人这么说。
弄清楚他的心理,苏途反而有些释怀了,虽然也可能是不得不释怀。
但当她发现,自己每次和他迎面撞上,他其实都会有点不太敢看自己的眼睛时。
又好像发现了一点趣味。
像目睹一个劣迹斑斑的人,穿了件很华丽的衣服,一步步把自己捧到高位,却又每天都在担心,会不会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
所有人都在夸赞他的表演。
只有她知道华服下的本质,握着转动他命运的钥匙,却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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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轻飘飘审视他的伪装。
一点一点,让他对她的情感,变得既恐慌,又憎恨。
像扎在动脉的一根尖刺,容不下,又拔不得。
所以回国之后,才会接连布局,想要绝对掌控局面,把当年输掉的那口气挣回来吧。
而同她示好、想要复合,也不过是战略的其中一步。
毕竟是扎在命门上这么多年的刺。
他不仅要拔下来,还得让她变成战利品,像勋章一样挂起来,才能彰显他的成功与胜利。
虽然这样的他,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但相应的,她也因为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人,而彻底对感情失去信心、到近乎抵触。
在这样的前提下。
当年的那句“非他不可,可以说是再直接有效不过的应对了。
因为她扭转不了**,也不想再开始任何恋爱关系。
那不如就顺势而为,让所有人都这样以为,也可以算是废弃资源再利用了。
……
最后几句。
说的多少有点心虚。
因为当时的她真的不知道,这句话会影响到一个人整整六年。
虽然就算知道,她的决定也不会有所改变。
毕竟在当时的她看来。
自己又怎么可能,跟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人走到一起……
时述沉默许久。
也很难说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一方面,他对她当时的处境一无所知,错失的六年也绝无可能重来。
可另一方面,自己似乎还得感谢他,要不是因为遇到的是这种人,她说不定也早已与别人恋爱结婚,还真未必能轮到自己。
昏暗车厢内死寂一片。
只能暖气送风发出的微弱呼声。
苏途勾着他的脖颈,侧身凑近了些:“你生气了吗?
时述抬眸。
静默看她一会儿,不答反问:“冠盛的项目不做了?
她点头:“嗯。
之前都已经答应过他了,而且就现在这个情况,想做也不可能了吧。
他又问:“办公项目呢?
她这才愣了愣,偏头瞥向后备箱:“……
图纸和材料都还在后边,本来是想宴会结束后给的,但闹完这么一出,现在肯定是给不了了。
不过明天周日,也还在她答应他的最后期限内。
想到这儿。
她又回过头来,保证说:“我明天把东西送过去,就结束了。
“好。时述应道。
过后也没说什么。
推门下车,又把人抱放到副驾后,就打着方向盘驱车驶离。
-
到家时已经将近凌晨。
时间和心情都不太允许,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两人也就没再腻歪。
门口分别后,苏途关门进屋。
心里想着明天的任务。
慎重起见,还是翻出手机,发出一条告知消息:【明天下午两点,我会把图纸材料送过去,无人接收的话,会直接放在前台】
发完就放下手机。
拢着头发,进浴室洗漱。
隔天中午睡醒。
时述又已经在客厅了。
看出这是打算陪自己出门的架势,苏途稍愣了下,但想到自己也只是把东西送过去,应该不会逗留太久,最后也没说什么。
照常收拾完后,便自觉把车钥匙递了出去。
虽然之前有过担心,他知道得多了,会不会做出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但其实理性看待过后,会清楚他并不是个冲动的人,而且既然是陪着自己一起,就更加没可能让她难做。
半小时后。
车子抵达事务所楼下。
苏途打开后备箱,指了下当中一个硕大的纺布袋,里头是三份图纸加两份材料样板,足有大几十斤。
这时候身边有个体贴入微的助理,倒真是能省不少力气。
她看着电梯光面镜照出的高大身影,正一脸冷肃的透过镜面与自己对视,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她动态的样子。
似乎还是更像保镖一点。
臆想之中。
电梯“叮——一声震响。
她弯了弯唇,提步出了轿厢,往事务所前台走去。
昨晚发出的消息至今都没有回复,她便想把东西放下就走,前台接待却主动引见:“程总在公司,麻烦您跟我来趟会议室。
苏途也不太意外,毕竟自己昨晚给了他那么大一个难堪,怕不是一夜没睡,就等着今天当面发难吧。
反正不管是助理还是保镖,她今天都带了,便也没什么好担心地点头:“好的。
但程淮却在看到她身后有人的瞬间,顿时暴怒:“分得清工作和生活吗?!
苏途也不自证,进来也只是为了把事情当面落实清楚,偏头让时述把东西放在桌上后,就直入主题:“图纸和材料都在这里,我也已经拍照留底过了,你可以随时查阅。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程淮面色阴沉,忽一下打翻水杯,水渍哗地泼了一桌,乃至渗进纺布袋内,脏污图纸。
周身浑然一股毁灭气压,有种既然已经颜面尽失,也无所谓场面是否会更难看的爆裂感:“走?
他冷笑,语气仍透着要挟:“冠盛的项目不想要了?
到这一刻,他的认知都还停留在,她眼巴巴的询问项目进度,急着清空手里的案子,好腾出时间吃下这个大头。
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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