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恍恍惚惚地回到了自己租住的那间狭小公寓。

房间里的一切,都和他上午出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他的香气。

他走到床边,在那凌乱的被褥上。

甚至还能找到一根昨晚翻云覆雨之后,白汐留下来的一根长发。

不对……

她不是白汐。

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林笙颓然地坐在床边,双手**自己凌乱的头发里。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指在裤兜里摸索着。

他摸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纸片。

那是在拉面店里的时候,那个叫左池的年轻医生。

留给自己的一串电话号码。

林笙看着那串潦草的数字,陷入了深深的犹豫。

**该不该打这个电话。

那个左池说,电话的主人专治自己这种“疑难杂症”。

这听起来,就像是某种精神科医生的隐晦说法。

要是……要是自己真的只是脑子出了问题呢?

那会不会被强制扭送到精神病院里去?

穿着束缚衣,关在纯白色的房间里,每天被灌下各种各样的药片。

直到自己彻底忘记白汐,忘记张苓。

忘记这一切的真实与虚假,变成一个眼神空洞,只会流口水的傻子?

那种恐惧,几乎让他窒息。

但……如果不打这个电话,他又能怎么办?

继续活在这种无休无止的现实与幻觉交织的噩梦里。

直到自己被那个怪物彻底逼疯吗?

他纠结了很久,手指在拨号键上悬停了数次又放下。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闭上眼睛,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林笙以为不会有人接,准备挂断的时候。

电话被接通了。

【您好,请问您是?】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非常好听,像是春日午后的暖风,温柔、沉静。

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就想去信赖的魔力。

“请……请问,您是心理医生吗?”

林笙结结巴巴地问道。

对方轻笑了一声,回答道。

【是的,我叫林梦。您可以叫我梦梦,或者林医生。】

【请问,您是在哪里知道我的号码呢?】

“是,是一个

……叫左池的医生……”

【原来如此,是左医生介绍的啊】

林梦医生似乎笑了笑。

【那请问,您现在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可以和我说说看吗?】

“我……”

林笙刚想说些什么。

将这一天来所有的诡异与恐惧都倾诉出来。

但就在这时。

一根冰冷,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尾巴。

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探出。

缠绕住了他握着手机的手。

而后。

手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从他手中拿走了。

林笙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一般。

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房间那片没有开灯的浓稠黑暗里。

白汐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用那条灵活的尾巴,将手机卷起,优雅地,凑到了自己耳边。

然后,她开口了。

用的是林笙的声音。

“您好,林医生。我是一名大学生,最近……学习上遇到了很多困难,心理压力很大。”

“左池医生说,您可以帮助我。”

那声音,无论是音调还是语气,都和林笙本人一模一样。

甚至连那份略带紧张的青涩感。

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电话那头的林梦医生。

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嗯,现在大学生的学业压力的确是很大的,你能主动寻求帮助,已经是非常勇敢的一步了。】

【这样吧,我们约个时间,当面聊一聊,你觉得怎么样?】

黑暗中,白汐那双美丽的眼睛。

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林笙。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邪魅的光芒。

她继续微笑着,用林笙的声音说道。

“好啊,医生。不过……我最近在准备学院的迎新活动,比较忙。等我考完试,会再联系您的。”

【好的,没问题。那我就等你的电话。】

“嗯,谢谢您,医生,再见。”

白汐笑着,用尾巴尖轻轻点了一下挂断键。

林笙终于能说话了。

那股扼住他喉咙的力量,消失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

白汐突然像一只捕食的猎豹猛地扑了上来。

将他狠狠地扑倒在床上,将他死死地按住。

“你今天……去

见了我的爸爸吗?”

她吐气如兰,那条冰冷的尾巴如同有生命的毒蛇。

缓缓地,缠绕上了他的大腿。

带来一阵阵令人战栗的触感。

“你想知道我的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

她低下头。

那冰凉柔软的嘴唇吻住了他。

“放开我!!”

林笙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着偏过了头。

白汐的动作,突然愣住了。

她看着林笙那双因为愤怒而赤红的眼睛。

脸上的魅惑与戏谑慢慢地褪去。

然后,她乖巧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

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床边。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笙从床上坐起,死死地盯着她。

“我是白汐啊。”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委屈。

“你最好的姐姐,白汐~”

“你要是再这么说,那咱们就没得聊了。”

“林笙……”

白汐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我有着白汐的身体,有着白汐所有的记忆,甚至……还有着白汐对你的那种独一无二的感情。”

“那么,我和你记忆里的那个白汐,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你吞噬了白汐的存在吗?”

林笙的声音在颤抖。

“是她主动给我的。”

白汐的回答,像一颗**。

在林笙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她伸出手,轻轻地捧住了林笙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我。只希望我能代替她,弥补这充满了遗憾的一生。”

“你知道吗,林笙。”

“其实,八岁那年,白汐并没有溺水而亡。”

“你说什么……”

林笙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亲眼看到她坠入了水库,对不对?”

白汐的指尖,冰凉而温柔。

“但是你忘记了吗?那个水库,是附近有名的钓鱼热门点,还有很多人在那里游泳。”

“当时,白汐很快就被人救起来了。她只是呛了几口水,根本没有生命危险。”

“不……不……我的记忆……我的记忆不是这样的……”

“因为。”

白汐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有什么东西…

…在修改你的记忆,在侵吞你的存在。”

“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林笙……”

白汐的声音,充满了无力与一丝……恐惧。

“但是我正在努力……努力地阻止它,改变你的存在……”

“你相信我……林笙。”

“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也不会。”

林笙看着她那双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睛。

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短暂的平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那既然……真正的白汐没有死……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

听到这个问题,白汐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那不是属于她的悲伤,而是源自另一个灵魂的哀恸。

“因为,她活得太累了。”

白汐轻轻地说道。

“被救起来之后,她的人生,并没有像童话故事里那样,变得幸福美满。”

“她的父亲,因为那次意外,对她产生了近乎偏执的控制欲,把她送出国之后就24小时派人看护她。”

“她就像一只被关在黄金鸟笼里的金丝雀,拥有着外人看来的一切,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自由。”

“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沉默。”

“她身边的朋友,也越来越少。”

“因为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她,没有人能看到她那张完美笑容背后,隐藏的巨大空洞。”

“她每天都活在令人窒息的孤独里,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地想要呼吸,却只能被冰冷的海水,拖向更深的黑暗,或许对白汐来说,她真的已经死在了那水库之中。”

“她来找过你的,林笙。”

白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你进入天海大学的第一天,她就来找过你。”

“因为,你是她那片灰色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但是……”

“她看到你了。你和那个叫苏晓月的女孩在一起,笑得那么开心,那么阳光,就像你们小时候一样。她站在人群的角落里,看着你们,却不敢上前。”

“后来,她又看到了你和张苓在一起。她看到你为那个女孩买早餐,陪她上自习,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有光。”

“你是她活下去唯一的支柱,是她挣扎着,想要爬出深渊的唯一一根稻草。”

“但她发现,你的身边已经不需要她了。你有了新的朋友,

新的生活,新的……需要你去保护的人。”

白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林笙的脸颊。

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时空的男孩。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有一次你被邻居家的大狗追,吓得躲在树上不敢下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是她拿着一根比她还高的竹竿,把那条大狗赶跑了。”

“她把你从树上抱下来,帮你擦干眼泪,对你说,‘林笙,别怕,以后姐姐会一直保护你的。’”

“那时候,你抱着她的胳膊,抽抽噎噎地说:‘那……那我就嫁给姐姐!’”

“她笑了,敲了一下你的脑袋,‘笨蛋,男生怎么能说‘嫁’呢?应该是‘娶’才对。’”

白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

那笑容里,充满了回忆的温暖。

也充满了无尽的酸楚。

“那个约定,你可能早就忘了。”

“但对她来说,那是她贫瘠生命里,唯一的宝藏。‘保护林笙’,成了她对抗整个世界的、唯一的信念。”

“可是,当她发现,你已经不再需要她的保护时,那个信念崩塌了。”

“她彻底被击垮了。她患上了非常严重的心理疾病,整夜整夜地失眠,眼前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她开始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分不清自己是谁。她才是那个,真正疯掉的人。”

“在那时候……”

“在她最绝望,最痛苦,站在崩溃边缘的那一刻……”

“她看到了我。”

白汐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幽远。

“然后,她心甘情愿地让我吞噬了她。”

“她说,她已经做不到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守护你了。”

“所以……”

“她希望我,能够作为她,作为‘白汐’……”

“……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新的生活,新的……需要你去保护的人。”

白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林笙的脸颊。

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时空的男孩。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有一次你被邻居家的大狗追,吓得躲在树上不敢下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是她拿着一根比她还高的竹竿,把那条大狗赶跑了。”

“她把你从树上抱下来,帮你擦干眼泪,对你说,‘林笙,别怕,以后姐姐会一直保护你的。’”

“那时候,你抱着她的胳膊,抽抽噎噎地说:‘那……那我就嫁给姐姐!’”

“她笑了,敲了一下你的脑袋,‘笨蛋,男生怎么能说‘嫁’呢?应该是‘娶’才对。’”

白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

那笑容里,充满了回忆的温暖。

也充满了无尽的酸楚。

“那个约定,你可能早就忘了。”

“但对她来说,那是她贫瘠生命里,唯一的宝藏。‘保护林笙’,成了她对抗整个世界的、唯一的信念。”

“可是,当她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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