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郎君,”宋嫣顺手玩弄起韦丛岩身后垂落的一缕长发,语气有几分戏谑的埋汰,“要叫嫂嫂。”

说着,侧首吩咐身旁的婢女:“满枝,去将昨日岭南刚快马送来的新鲜枇杷和香梨取些来,请柳公子尝尝鲜。”

这些南方佳果正值初熟期,在宫中也是稀罕物,难得一见。

宋嫣以此招待,彰显诚意。

韦丛岩静坐一旁,将柳涣骄自宋嫣出现后就目瞪口呆,眼神发直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眸光微动,起了介怀,握了握宋嫣搭在肩上的手,抬起头望向她:“夫人不是还有许多账目亟待处理么?怎有闲暇过来了?”

宋嫣垂眸与他对视,笑着嗔怪:“我自然是来瞧瞧夫君的朋友,怕你怠慢了贵客。你瞧你,就只给人家泡壶清茶,不说备些糕点,连个像样的瓜果盘都没有,这哪是待客之道呀。”

“涣骄兄哪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好啦,知道你们不拘小节,”宋嫣从善如流地笑道,顺势抽回手,“那你们继续聊,我回去接着盘我的账了。”

她转身欲走,忽又想起什么,停步回身,对着柳涣骄言语恳切地补充道:“对了,柳公子,我家夫君平日思虑过重,常自困于心,在府里待久了难免沉郁。劳烦你这做朋友的,若是得空,多带他出去走走,骑马射猎,赏景饮酒都好,总要疏散疏散心胸。我就在此先谢过了。”

宋嫣知道,宋于微在世时,韦丛岩基本和朋友都断绝了来往,而他就该多与朋友聊天散心,才能对他沉郁寡欢的症疾有益。

说完,她方才领着侍女离去。

宋嫣走后,柳涣骄才缓缓坐回石凳上。

他低着眼,望着桌上端来的几盘水果,金黄的枇杷,清润的香梨,皆是难得一见的时令珍品,体现了女主人的周到与诚意。

柳涣骄恍然喃喃道:“丛岩你,早就知宋兄是齐云县主啊。”

“嗯。”韦丛岩回。

闲聊一阵,望着柳涣骄离去的身影时,韦丛岩翘了下唇。

宋嫣是他的命,不容任何人觊觎,即使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选择悬梁自尽,一小半是因名声,一大半是因宋嫣。

早在宋嫣说出他们之间没有可能时,他的心就死了,活着的每一日都是种煎熬,无尽的痛苦,摧残着身心,钻心蚀骨。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楚,入睡也成了困难与奢望,每个夜晚都是清醒的折磨。

他试过所有的安神汤药,均无效。

其实,与宋于微新婚那日,他就做好了自尽的打算。活着不如解脱,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很想解脱。

他平静地备好白绫,选择在新婚夜了结。

他要死在新婚夜,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宋嫣:你看,你说你有洁癖,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用性命铭记,我会为你誓死守一身清白。

这样,宋嫣心里会不会就永远铭记他了。

只是,新婚夜,他发现宋于微眼里闪着一种和他相同的疯狂光芒,她笑着拎起了墙边的棍子。

棍子抽打在了他的身上,他竟觉一直麻木的身体有了感知,这种身痛有些压住了心里的剧痛,好像有了活着的感觉,是一种奇异的解脱感。

宋于微虐打尽兴,喊着让他滚,还说以后敢踏入她院里半步,便要了他的命。

这不正合他意吗,他欣然接受。

那晚他满身伤痕却获得了第一个安眠,原来□□承受的剧痛,可以暂时淹没心口的空洞,以前怎么就从没想到过这个办法呢。

他似乎不用死了,又能多见几次宋嫣了,只是她比过去减少了出府频率,他能偷偷见到她的机会好少。

宋于微的虐凌也成了他赖以生存的良药,有时痛得他晕了过去,不过,他好久好久没有睡得这样香过了,痛晕的感觉反让他愉悦。

他已经习惯了宋于微的虐打,有时她许久不传唤,他便自己执起匕首,在胸口划下新的伤口,看着鲜血汩汩流出,好像这样就能将积压在心底的苦楚一并释放。

后来,宋于微死了,失去了那些让他痛到昏厥的夜晚,他又开始了无法入眠。

外间的流言从对他个人的诋毁,牵连至了韦府。

他不能连累家人,是不是死了,就能斩断所有非议,不会连累家人了,失去宋嫣,痛彻心扉的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然后,他自尽了。

韦丛岩九日的婚假转瞬即逝,他又恢复了进宫例行当值的日程。

宋嫣平日里瞧着他还显清癯的身形,很不是滋味,一心想要将他养得康健些。

于是,每日傍晚估摸着他快散值的时辰,就坐上府里装饰朴雅的马车,准时候在宫门外,接他去宴仙楼吃各种好吃的。

她也不坐包间,专门挑大堂的座位坐,想让韦丛岩多接触些人,感受些烟火气息。

这日傍晚,夕阳给朱红宫墙镀上一层暖阳。

宫门外车马渐多,等候的各家仆从或车夫皆肃立一旁。

中书侍郎李衷正站在自家的青篷马车边,忽见宫门内走出一位身着绿色官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

此人体态端正,面方额阔,神态沉稳,颌下蓄着修剪得宜的短须,正是他的同僚好友郑秉添。

“老郑,今日散值倒早?”李衷笑着招呼道。

郑秉添闻声走来,语气平和地答道:“韦大人回来了,衙署里积压的事务他接手了大半,我等自然也轻省不少。”

“如此,正好!”李衷兴致勃勃地相邀,“走,去宴仙楼喝两杯,松快松快。”

郑秉添习惯性地摆摆手,面露难色:“今日怕是不得空,家中还有些琐事亟待处理……”

“诶,那些琐事何时处理不得?改日再做也不迟。”李衷不依,觑着他,歪头眯眼,意味深长地使了个眼色,“走吧,今日我作东。”

郑秉添与他相交多年,见状不由失笑,伸手指点了他两下,无奈地摇头笑道:“你呀……也罢,那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正要一同登上李衷的马车,李衷顺手撩起车帘欲先让好友进去,眼神无意间向外一扫,正巧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步出宫门。

那辆这些日子已渐渐让人眼熟的马车旁,一位身着嫣红裙裳的明媚女子已然下了车,正翘首以待。

见韦丛岩出来,她立马迎了上前,很自然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仰头笑着说些什么,随后两人一同登上了马车。

李衷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郑秉添,朝着那边努嘴道:“啧啧,老郑你快瞧见没?那位就是齐云县主。真是奇事,韦大人日日散值这个点,她都亲自来宫门口接,这样的关怀体贴,可是京城头一份的待遇了。”

郑秉添依言凑到窗边,冷眼瞧着那辆马车缓缓驶离。

他脸上没有艳羡之色,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地冷笑:“关怀体贴?日日这样准时盯梢,到底是夫妇间的鹣鲽情深,还是另一种形式的限制管束,你我又岂能看得分明?”

李衷被郑秉添这么一呛,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一时语塞。

仔细想来,每日散了值就准时把人接走,不给人在外停留的机会,这做派确实与先前那位三公主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齐云县主出身皇家,难保没有同样的掌控欲。

这么一想,李衷方才的羡慕都冷却了几分,心底反而替韦丛岩生出些忧虑。

两人的马车一路行至宴仙楼。

时值饭点,酒楼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上了二楼,寻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几盘凉菜上了后,李衷闲聊着眼睛随意一扫,意外地在靠窗的角落发现了韦丛岩和宋嫣的身影。

“诶。”李衷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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