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金允知,你什么都不用做。”

“——拉紧我的手,我带你跑进明天。”

0.1

权志龙的18岁和金允知的16岁,飘在蛋糕的甜香中,浮在公园秋千前摇晃的斜阳上。

——也存在于,潮湿的空气,干掉的眼泪,逼咎狭窄的小巷、生僻破败却干净的餐馆里。

男孩套着件薄款卫衣,单瘦的肩膀歪斜的弧度还不太明显。

独特的抖动频率,和她书包上的小kitty玩偶漾起的弧度响应在一起,像某种亲密的窃语。

昨天下了雨。

巷角的青苔被润的鲜艳,他兜里饿了两顿肚子攒下的钱,被团的皱巴巴的,向她倾斜。

金允知拉住了他的手。

“算了。”

她小声说。

女孩的鼻头红红的,是哭过的痕迹。

权志龙伸出指腹替她擦去眼泪,不是很用力,却磨的她更加想哭。

“不能算了的。”

他认真到执拗,“我要让你开心。”

“不开心。”

眼泪的闸门被打开,她抽泣,埋进他怀里。

“志龙哥……我手疼……”

0.2

如果每一个人都有生长痛。

那金允知的生长痛是由屋内昏黄的光线和窗外纷飞的大雪组成。

可是这不止。

还有父兄虚伪冷漠的眼神,有痛到失去知觉快被磨烂的指尖,有花丛里腐臭的狗尸与身上无休止任人摆弄的发条。

女孩的眼泪在他的胸口洇出一圈湿痕,烫伤了他的皮肉,烫的他弓起腰,哽咽着将她抱紧。

“我会请你吃好多好多饭,我的钱都给你,我可以养你,我们不要他们了好不好?”

“我的阿爸偶妈都可以分给你……不要哭,不要哭……”

0.3

金允知是从4岁开始拉小提琴的。

其实她对苏女士的印象很薄很薄,她记不清她的样子,说话的语调,只记得她是个很好很好很爱很爱她的人。

这个很爱很爱她的人病逝的时候,给她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是kitty的祝福,麦芽的陪伴和一把包装精美的小提琴。

小小的女孩抱着母亲的遗物,仰头看他。

“阿爸……”

“看好你妹妹,以后别再出现在这里。”

金泰和擦了擦手,视线冷漠的越过她,投注到她身后那个青葱少年身上。

“还有那条死狗——”

“内。”

哥哥手搭在她的肩上。

她鼓起勇气,大声反驳。

“麦芽不是死狗。”

金泰和没想到在女人活着的时候乖的不像话的女孩还学会了反驳,挑衅他的权威。

——只为了一只畜牲。

哥哥蹲下身,用力抱着她,金允知眼睁睁看着男人一脚狠狠踹向麦芽的身体。

“你不可以打它……”

“这个家还由不得你说了算。”

“抱好你的琴,摔了,就别想再进你妈的房间。”

沉重的琴盒将女孩两条细嫩的胳膊压出重重的红痕,哥哥留在她身上的掐痕很痛。

过去被养的天真美好的女孩第一次哭红眼。

——无助而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地板上。

从此,她的一生,都将陷入潮湿的雨季里,痛意绵绵,泥泞不堪。

0.4

体态要永远保持完美。

指尖一遍遍扫过琴弦,肉被磨烂,痛到出血,不能休息,不能停下。

她的父亲对她十足漠视又诡异强硬。

金泰和不想看到她那张和亡妻十分相似的脸,也懒得过问教育问题。

他为她提供优渥的物质条件,然后用母亲和狗,这两条绳子勒住她的脖颈,支配她成为一个随时待命的好女儿。

她要温柔,她要像她妈妈一样美好,却要逆来顺受,不能有自己的喜好和偏爱。

她要漂亮,要成绩优越且才艺出众——

金泰和不用她去联姻,也不需要她来交际。

他的女儿只需要成为一个彰显他父权荣耀的点缀品。

这就是金允知的人生。

她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她不需要有追求的未来,她是金泰和手中漂亮的发条玩偶。

想起来就逗弄,看久了就厌烦。

0.5

麦芽,不被这个家接受。

因为它是苏女士养的,因为它是遗物之一,天生就让人想起那个亡故的女人。

整个金宅,只有金允知爱它。

也只有它爱金允知。

她要自己给它洗澡……磨疼的指尖浸泡在水里变得皱白,麦芽悲伤的亲亲她,她就觉得一点都不难受了。

14岁以前,金允知的愿望很小。

她想麦芽活的久一点,多爱她一会儿,她也会还给它好多好多爱。

她想努力把小提琴拉好,成为一名音乐家,靠自己买一个小房子,和麦芽生活在一起。

养花养草,有暖暖的阳光有茸茸的毛线球。

14岁那年,她被送去参加小提琴交流会。

回到家,哥哥告诉她,麦芽失踪了。

三天后,她在老宅附近的草丛里看到它伤痕累累的尸体。

已经有点臭了。

她红着眼,将它小心抱进了书包,然后偷偷去了医院做检查。

身上有被人为虐待也有搏斗的痕迹。

它瘸了一条腿,刮伤蹭伤咬伤,血肉模糊。

金允知捏着报告,站在走廊。

消毒水的气味刺的她双目茫然,鼻腔酸涩。也有了溃烂的错觉。

麦芽很乖的,它从来不乱跑。

就算她离开好久,没有安全感,永远也只是窝在窗前等待。

它是被恶意抛弃,才发生了意外。

0.6

麦芽孤零零死在炎炎夏日一个寒冷的夜晚。

它咽气前唯一的心愿,是再次见到小主人,所以一瘸一拐的回到金宅门外徘徊。

金允知在它的墓碑旁边,多挖了一个小坑。

她想。

百年之后,这就是她的归处。

0.7

她的指尖结了层薄茧。

后来她遇见了权志龙,他会摸摸她的茧,伸出自己的告诉她——

“我也有。”

他还会问她,“很疼吗?”

金允知就会抿起笑,“现在不疼了。”

权志龙捏捏她柔软的手心,又碰碰她的指尖,吸着鼻子,夸她,“真漂亮。”

“会钻出蝴蝶飞走的吧?”

破茧成蝶。

原来还可以这么用吗?

她愣了愣,看向自己的手。

是啊,茧,不就是茧吗?

0.8

不是的。

金允知没有翅膀,她变不成蝴蝶……她的皮肉深处,装的是运作起来绞肉的齿轮和木偶线。

她被耍得团团转。

在搬出金宅的第二年秋,她颤音质问。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对吗?”

“那把小提琴,根本不是她留下的,而是你金泰和——”

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又古怪,巴掌声落在她的脸上,痛,但金允知没有躲。

他随手打发她的那把琴,她拉了十二年。

她的麦芽因为她的离开而死。

琴弦将她的指尖绞烂,她以为那是她仅剩的唯一。

然后某天,发现全是骗局。

她仰着脸,哀切泣诉。

“金泰和……你打死我吧。”

你早该在十二年前,举起那把琴,直接砸死我的。

0.9

谎言,谎言,谎言,谎言。

全部都是谎言。

构成金允知这个人的一切,全部碎掉了。

1.0

她下了车。

时至傍晚,汉江晚风未凉,拂过她的脸,却带着她的发丝在她心里刮出血痕。

书包很沉,琴盒也是。

她拆了琴,看不见别人的眼光,她用笔,用裁纸刀,用那层薄茧,用指甲,割烂琴弦。

眼泪滴落。

金允知求求它。

她求求它,还她麦芽,还她妈妈,还她的十二年。

1.1

权志龙就是在这个时候捡到她的。

手机里是女孩半个多小时前发来的道歉短信,他在她学校门口徘徊一会儿,兜里的钱隐隐发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东区新开了家甜品店,女孩子都很喜欢。

权志龙打听过消费价格和主推款,他这段时间一次铁板炸酱也没和队友一起吃

——偷偷攒了4w韩元,可以请她多吃一点喜欢的小蛋糕,饼干,还可以给她点杯漂亮的饮品。

如果还有时间,他可以和她一起去书店。

她爱看书……他记得她很喜欢台湾作家,权志龙最近有学着她,悄悄读了邱妙津,这次可以假装不经意说出来,跟她多一点共同话题。

啊,忘了问,她喜不喜欢邱妙津?

如果没有时间,就送她回家,两个人并肩一起走,说一些没有营养又实在日常到亲昵的话。

他的脚步从雀跃变得失落。

有一点遗憾,权志龙想。

但没关系,甜品店不会关门,他的钱不会跑,总有机会的。

下次再去吃,他又能多给她点一份麻薯。

1.2

可他还是来到了江东区相邻的汉江。

有个女孩,有和他的允知一样乌黑的长发,一样单薄的背影和纤细的手腕。

可是她蜷缩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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