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A
冷静，深呼吸，然后——
“利维娅指挥官！海岸维和官一队，二队和四队在此报道！”
突兀的叫喊声从耳边传来。年轻人活泼跳脱的思绪切入脑海。
利维娅不得不转身面对这些统一身穿黑色潜水服，满面严肃的维和官。
几分钟前，她驾驶浮空车勉强逃出被海水倒灌的拘留所。尽管头发半湿，衣袖上还残留有海水腥气，这些维和官依然将她现身在海岸边视为喜讯，并迅速逮捕了和她一起逃出来的犯人。
其中就包括米聂卡。
他一路护送利维娅的助理到达海岸边，还不忘送上了她遗失的电磁枪。
“安全到站。一路顺风。”
他漂浮在水里，轻轻甩干自己的浓密金发，让仍然在干呕吐水的助理苦笑着打出两个感谢手势。姗姗来迟的血天使看见了这一幕，不声不响拉过来两个维和官，让他们押送助理去医院。
其他维和官礼貌地来到了米聂卡面前：
“嘿。我们都认识你。所以别捣乱。自己乖乖上来，等候处置，好么？没人想伤害残缺者。”
水花喷涌，将现场所有人浇成落水狗。
米聂卡的触须爬上了海岸，每一根都像是灰黑的修长手指，敲击地面咚咚作响。
他抬头挺胸，旁若无人地从一众维和官面前经过。
经过二队和四队队员时，他一转眼珠，对着这些高度警惕的人们说道：
“你们和三队的关系怎么样？”
有不明就里的维和官想要解释，被同伴拦住。
“继续向这边走，残缺者。我们没时间闲聊。”
米聂卡继续靠近利维娅。好几只枪口齐刷刷对准了他。
他眯着眼，几乎感到有些无聊。
这一幕被利维娅全部收入脑内。
她依次为几支队伍分配任务，最后才透过密集如林的枪管直面米聂卡。
“维和官会为你安排一个暂时囚室。如果你配合……”
“不。”
他声音很轻，但同时也很清楚。
周围的维和官不禁瞪大了眼睛，惊讶很快转为愤慨。
利维娅熟知在场人的情绪。
她也明白米聂卡正在享受这些人的惊愕表情。
“我知道有谁被卷进了海啸里。我能闻到他们的味道。”
米聂卡说道：
“放出那些残缺者。我能让他们搜寻溺水者。以及……”
他望了那些维和官一眼。
利维娅让其他人离开。
“你要是想亲自去往仿生人工厂。我无法阻拦你。”
她打量着米聂卡的苍白脸庞，时时刻刻克制着自己使用异能的渴望：
“但是我必须和你一起行动。这是底线。”
米聂卡目不转睛盯着她，瞳孔像一道毫无温度的裂隙，能将利维娅内心的情绪整个吸入。
他说道：
“我知道你想在维和官面前做出榜样。但是仿生人工厂的状况可能会触发你的……某种回忆。”
“带我去。现在。”
“我能带路吗？”
“你可以。”
一架飞行艇立刻启程离开海岸，轻轻飘过暴风与水雾的表层，到达咆哮不休的海水旋涡的中心地带。
米聂卡蹲守在舱门前，在海水由浅变深时敏锐指出了水底暗藏的树枝脉络。
他的声音清脆，语气让人恼火。按照他的命令向下俯冲的飞行员不断地望向利维娅，而她默默应允。
利维娅已经感知到了空气里的花粉气息。
隔着闷热的呼吸面罩，那股强大的吸引力仍然能渗入皮肤，挑动神经。只有当飞行艇因为躲避忽然升起的树枝而偏航时，地面震荡和失重感才能将她拉回现实。
“我们还要继续往下吗？！”
飞行员惊愕地擦着冷汗，迟迟不敢再度降低高度。
“现在足够了。”
米聂卡已经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维和官叫道：
“你要干什么？”
他像是嘲笑似得答道：
“引路。”
他将衣服仔细叠成小方块，走到舱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
跃向海面。
飞行艇里的维和官们都叫出声来。有人更是惊慌道：
“这是个陷阱！”
利维娅望了他们一眼，众人才安静下来。
遥远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朵水花。荡漾散开的波浪下方陡然出现长条状阴影。
阴影具象化为树冠。密集的树木丛林刺破了水面，制造出一朵朵菌斑一般互相勾连的灰绿色痕迹。从树叶里挤出的花粉顿时密集如同雾气，笼罩海面直冲天际。
维和官全员陡然安静。冥冥之中，利维娅受到某种潜在力量的驱使，转头面向飞行艇的侧窗。
有一条树枝已然攀上了飞行艇的引擎。
她抢在所有维和官之前，对空中灵活蜷曲的植物动用异能。
这本是冲动之举。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的异能只对人类有效。
树枝滞空的那一刻，她没察觉到自己成功了。
从树枝内部溢出的信息侵入她的脑内屏障，难以计数的光点匆匆拼凑出附近正在发生的事实，托举起她的意识到达树干的中心。
有关虫卵，花粉，仿生人和正在启动的异常机械的场景留在了她的眼前，闪烁发光。
等到利维娅再度醒来，她看见了被树枝切割的血色天空。
飞行艇的高度降低了。维和官们在呼喊她。有人在匆匆扒拉医疗箱。他们都不知道有凶恶生物仍然在附近盘桓。
“……您能听到我们吗？”
她抬手，感到眼眶和手心里都积满了温热的血液。
但是这样正好。
她伸出手去，穿过众人，握住了飞行员的胳膊。
飞行员的脑内接收到了命令。
他坐正了，一言不发纠正航向，向树枝密集处俯冲。
在海面上漂浮的树枝的平均直径都远超过飞行艇，灵活且暗藏蛮力。它们自发形成高墙，洞窟，与平台，让武装型仿生人配合自己抵御外敌。
仿生人都是过时的款式。但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来自仿生人的猛烈火力仍然让飞行艇难以前进。
维和官们两三结队，跳下飞行艇去清除仿生人。树木对这些人类不屑一顾，甚至主动敞开胸怀来邀请他们主动靠近。树叶之间缠绕的红色丝线开始垂落，封堵猎物的去路。
利维娅手扶舱门站起来，意识先于目光接触到异样的红色。随风飘来的不仅有花粉，更有绵软柔韧的丝线。
“暂时悬停。”
她命令道，同时动用异能探索丝线的来源。
随风飘飞的丝线像是一条线索，指引利维娅透过树冠，一直望见深处正在孵化的虫卵。
“又见面了，利维娅。”
树干吱嘎生长的声音在她耳中自动转化成挑衅：
“到我身边来。你能做到。”
树枝与飞行艇玩起了你追我赶的危险游戏。花粉与飞旋叶片纵使危险，在利维娅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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