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军中长大,随军扎过营。

虽然如今战事太平、商旅安顺,但出了城关仍下意识按扎营的方向坐位,或背山面水,或迎风朝向日出,三双眼睛将四面八方的动静都看得清楚。

慕相玄倒水出来,想要洗些果子。

越清音裹着慕相玄的外袍,懒洋洋地烤火。

自那日躲进隔间之后,她隐约发现了新的趣味,见慕相玄坐在身侧,便试探着悄悄去挽他的胳膊,葱白的指尖偷摸着搭上少年紧实的手臂。

她的动作轻巧小心,眼神却明目张胆,好奇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反应,盯得慕相玄眼睫毛颤个不停,洗果子的手接连打滑了好几次。

但到底没有挣开她的手。

少女满意于他的顺从,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他,清灵灵的杏眼转去了别处。

一旁的乌维言埋头与借来的小刀斗智斗勇,好不容易削出两根木筷,得意洋洋地向他的义妹展示:“瞧,这不就行了!”

他大方地将炙羊肉一并推上:“你饿了,你先吃。”

然而,方才叫了半天肚子饿的越清音却不作动弹,仍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望向同一个方向。

两名少年意识到什么,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循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见青河的河畔停了几匹新的大马,显然有一伙儿新客到来。

为首的是名红衣少年,约莫是弱冠的年岁,身量极高,怕不是有近九尺,似乎翻身下马就只是弯个腿的功夫。

见身边少女一双杏眸乌溜溜地往人家身上转,慕相玄愣了下。

……在半刻钟之前,她分明还这样看着他!

他顿了顿,低头接过筷子,递到她面前,轻声提醒道:“不是饿了么,可以吃了。”

“好。”越清音随口答应。

应完,她却不拿筷子,多看了几眼后,还兴奋地晃晃慕相玄的胳膊。

“相玄,你看他!”

她示意他望那红衣的新客。

慕相玄:“……”

他感觉自己就是那碟被冷落的炙羊肉,被盛在绿油油的荷叶包里,怀里还揣着一筒子蘸醋。

“……我不想看。”

少年垂着眼,闷闷地问:“怎么了,你觉得他好看?”

“若你喜欢红衣,我也可以买一身红的……”

“不是不是!”

越清音迫不及待打断,悄声说:“你看见了么?都差不多年纪,他竟然比你还高些!”

慕相玄闻言,从方才的思绪中匆匆抽离。

他迷茫了瞬,一时竟领悟不到她话语里的要点。

反而是乌维言一听,立即就笑了。

“你俩还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痴病。”

他隔着空气对越清音的脑袋指指点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难不成相玄真能事事都占个‘最’字?”

乌维言啧啧两声,回想起,他与越清音在六七岁时就正经结了金兰。

彼时,他这义妹虽性子顽劣些,但也没有什么糊涂执念,每日只有用不完的机灵劲儿,没心没肺地瞎玩。

直到十岁那年,慕相玄与他姑母来了融州,入了越柳营。

那时候,慕相玄还不会读唇语,偏偏耳疾更加严重,十句话有八句都听不清,仅剩两句听清了,又听不懂融州的口音。

许是自幼所受的教养拘束,每当别人同他说话,他总会努力去听,会侧着耳朵去分辨,每一句都尝试去理解。

可经常花上大半个时辰,也只能同别人说明白寥寥几句话语。

渐渐的,新鲜劲过去,营中愿意和他说话的人就少了。

那是个闲不住的年纪,同龄的小伙伴每天成群结伴地追逐嬉闹,欢声笑语能摇得满院的树梢枝叶晃动,簌簌纷纷地飘落。

慕相玄却默默坐在角落里,学会了一个人发呆。

就是这个时候,越清音与乌维言从草场回到了越柳营。

越家的姑娘见慕相玄的第一眼,就傻乎乎地迈不动步子了。

她问别人:“他是谁?”

有人笑嘻嘻地说:“是个不会说话的小聋子。”

越清音一愣,不禁感慨:“天啊,原来聋子是这样好看的,能不能让我替他聋了啊……”

包括乌维言在内,谁也没想到,最能闹腾的小姑娘,偏偏看中了最安静的人。

她分明有那么多玩伴,可在她眼里,只有那小聋子才是最好的,而且还是天底下第一好。

她每天都甜滋滋地转在他身边,要缠着他一起做所有事情。

哪怕慕相玄起初只有沉默,她也不会气馁,照样同他有说不完的话,还把甜言蜜语一箩筐一箩筐地往他身上倒。

读书,她要慷慨称赞他是最明悟聪慧的。

练字,她要激扬夸奖他是最端正遒劲的。

学习读唇语,她每日都陪着他,但凡他学会看懂一个词,她都能神气活现地吹捧个三天三夜,非要赞扬他是这世上眼神最好的!

啧……

……这世上眼神最好的,真是什么鬼话都能说。

那段时间,乌维言很是敬佩慕相玄,当聋子真好啊,都不用怕被她叽叽喳喳地烦死。

后来也出乎众人的意料。

越清音没有玩腻,慕相玄也没有烦死。

那两人日渐一日地熟悉起来,甚至还多了些旁若无人的小亲近。

少女的甜蜜称赞声,愈发四季昼夜永不缺席。

乃至于后来年岁长了,慕相玄正式开始习武。

少年初出茅庐,每日过招,都要在营中教习的手底下领回一身的伤,青青紫紫的瞧着骇人。

清音看了总是难过,抽抽噎噎地拉他去军医处上药,乌维言就在军医处里,看多了难免要玩笑。

“这回可算知道了吧,至少他的武功不是最厉害的?”

越清音眼泪珠子一颗颗地掉,仍倔强地给他找补:“在同辈之中,他就是最厉害的!”

城关外的火堆焰暖,照亮三人面前的方寸之地。

乌维言瞟了眼自己的义妹。

少女混着鄯善血脉的瞳眸色泽很浅,这双浅眸只要沾泪,就很容易变得通红通红的,泛肿着难以睁开眼。

而他打小看着慕相玄习武,少年从不懈怠练功,寒冬酷暑也会坚持练枪练剑,不出几年就能在教习的手底下讨到巧处,再也没受过重伤……大概就是怕她不小心把自己哭瞎了吧。

至于今日这场景,乌维言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的老毛病犯了。

他笑着调侃越清音:“你该不会以为相玄就是同辈之中最高的吧?”

“他是身形高挑,但融州城这么大,有数十万的百姓……”

眼见少女扁扁嘴,不大高兴的样子,慕相玄直接将一个果子塞进乌维言的嘴里:“吃你的去吧。”

慕相玄塞完,又回头对她笑道:“屠军师说有些男儿弱冠后才会停止生长,说不定我真的还能再高几寸。”

乌维言翻了个白眼,咬着果子咕哝:“做梦吧,你就知道瞎惯着她。”

两人各自胡扯一通,旁边越清音的注意力却已经走远,又去到那红衣少年的身上。

只见那人挽起了衣袍,脱了长靴,时而在草岸上俯看,时而踩下河畔涉水摸索,不知过了多久,竟从水底摸出一朵黄灿灿的花儿出来。

周边人见了,立时爆发出一阵喝彩欢呼,不少人高声喊着“恭喜恭喜”。

那红衣少年腼腆一笑,妥帖收好花儿,朝四周拱拱手,又继续往青河下游摸去。

“那是什么?”越清音眼巴巴地望着。

乌维言见怪不怪,悠悠道:“金乌羽,蜜炬烬,沙洲河岸黄金花。”

“那原是味药材,因着在鄯善有些神话传说,便带上了两情相悦的美名。鄯善国人成亲时,有心的新郎都会来摘几朵,回去送给自己的新娘子。”

越清音记得方才那黄金花儿的漂亮模样,只一瞥就足够惊艳。

她听见“鄯善”二字,双眸一亮:“那以后我成亲的时候,也会有吗?”

慕相玄转头过来,看见她亮晶晶的双眼,忍不住又看了看。

乌维言却打了个冷颤:“你还是别折腾人了……”

“郭将军不是快成婚了么,他娘子是鄯善国人,前几日我们陪他出来找这蜜炬烬,大半日下来,一群人只摸到了三朵……”

他摇摇头:“这花儿在野外藏得太深,太考验运气,也不是想找就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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