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让人怎么活!”
“就是,现在一天得用多少水啊,怎么又开始限水了!”
“我就问问,没水怎么生活?”
“什么时候会下雨?”
楼下邻居闲聊间互相抱怨,还有人嚷嚷着要去举报。
白时青越过楼道里吵成一团闹哄哄的众人,脚步直拐回到房间。上班之前,他将水桶放在水龙头下,等到下班,正好可以用上。
红桶中的水只到三分之一的位置,一个人节省着用的话,可以用一天。
将毛巾放在水中浸湿,胡乱的在脸上擦拭,湿润的水珠瞬间浇灭热冒烟的脸庞。相比之前,他发现自己好像对于高温变得更加适应。
现在每日温度都在七十度以上,白天根本无法外出。整个社会彻底改变作息,人类被迫变成了夜间生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社会秩序仍然正常,白时青继续有条不紊地收集物资。此刻,他的房间已经彻底无法下脚,除了勉强留出几条通行的小道外,再无任何一丝缝隙。
租金早就预交了一季度,所以房东也不会再来打扰。
“滴滴滴——”
屋内漆黑一片,窗户上是厚厚的隔热膜,外部的阳光根本无法进入房间。
白时青缓缓睁开眼,还带着几分朦胧,伸手去摸手机将闹钟关闭。
“现在是……10月10日,气温71°,今日紫外线强度……,各位市民务必不要外出……”
电视中照例播放着早间新闻,时间就这样匆匆进入十月份。白时青挣扎着起床,刚起来时浑身软绵虚浮,格外疲惫,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电视发出刺啦一声,又停电了。
最近气温高,总是停电,他都习惯了。每次只能等到晚上才有人来修,估计这个白天得去地下商业街待着。
闲着无事,他直接倒回床上。
身体仿佛没了力气,无法入睡。
心底更是燥得慌,汗止不住地往外冒,没一会儿就浑身湿透。
实在熬不下去,只能下床给自己冲了杯清热解毒的药粉。
白时青不知道有多少人受不住高温,看网上的消息,许多人因为热射病在这场灾难中死去。
白日里,救护车出不来,病患就只能靠自己熬。
灼热的空气被吸入肺部,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法忽略的刺痛。
在极端高温之下,整片大地像着了火。疯魔似的太阳将土地烤得龟裂,将河流硬生生蒸干只留下一道道狰狞的裂痕。植被枯死、土壤干裂,大自然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机。这一切剧变发生在短短的半年之内。
在湖泊未干枯前,居民还能在半夜去湖中打水,但如今情况日渐糟糕。
柳梦易躲在自己的出租屋内,多亏了空间,她现在的日子可比外面的人好过多了。由于之前存了许多冰块,她得以不用再忍受烦闷的温度。
这几天,石磊和许慈两人总是蹲守在柳梦易家门口。
石磊见柳梦易真的不来找他也有些着急。他之前一直靠对方养活,现在柳梦易不管他,便没了生活来源。许慈站在一旁,脑子里全是吊坠的模样。她抿了抿嘴,看向石磊,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超出自己的控制。
柳梦易早就把锁换了,他们只能在门口干等。即便热得两眼昏花,也不敢轻易离开。
“柳梦易!你给我出来!”
石磊大力敲击铁门,屋内却毫无反应。
楼道内回荡着他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星白杏从睡梦中醒来,感觉自己流了许多汗,只好走进卫生间用水擦洗。刚刚睡觉的时候老是听见有人在吵架,现在醒了,才发现不是梦。
她没什么看热闹的打算,但楼下的声音却一直在耳边打转,也不明白如此热的天气对方还这么有活力?高温让她有些暴躁,穿好衣服下了楼,看见一男一女在敲门谩骂,也不知道吵了多久,面色发白。
石磊见自己被无视这么久,愈发烦躁。他不敢相信柳梦易这个女人居然真要和他分手!他现在待在许慈家里,但对方又不会像柳梦易一样白白养自己。
许慈紧紧皱着眉,这段时间的持续高温,明显是世界末日的表现,或许马上就会乱起来。
她一定要得到吊坠!
当初柳梦易突然夺走吊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从气温异变的那一天起,许慈便辞去工作,每天靠着自己攒下的积蓄生活,但她之前就大手大脚惯了,根本就没有存下多少。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大门,面孔逐渐扭曲。
柳梦易整天待在家里,一定有不少食物。
就在石磊还想继续踹门的时候。
“嘭嘭!”
铁制栏杆发出的动静吓得两人浑身一颤。
回头望去,只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台阶上,冷若冰霜,凝如实质的低气压让人无法忽视。
石磊下意识打了个寒战,随即恼羞成怒般冲上前。刚有动作,就发现人影已然逼近。仰头对上女人高大的身形时,他咽了咽口水,但又忍不住喊骂。
即将喷口而出的脏话,在触及星白杏的眼神时戛然而止,剩下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星白杏抱臂而立,居高临下。没等她有多余的动作,两人便灰溜溜地拖着脚步逃走了。
听到外面恢复安静,柳梦易只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还以为是那两人终于坚持不住才离开。
星白杏站在原地,觉得刚才那两人有些面熟。
但闷热的气温很快逼退了她的好奇心,果断转身回房。
高温一直持续到了年底,原本应该入冬的时节却还炙热难耐。
白时青所在的城市往年总是很早降温入秋,但现在别说入秋,恐怕连白雪都难以见到。
这种变化对于渴望恢复正常的人来说,无疑又是一次打击。
学校早就停止上课,起初还尝试着网课,但随着停电越来越频繁,便宣布让所有学生在家自学。孩子们一开始兴奋不用上课,后来停电又嚷着出去玩。
对于大人来说,失去生活来源让他们只能待在家里坐吃山空。每日看着存款一点又一点减少,烦躁又不安,但生活又没有变化。白时青时常能听到楼下夫妻的争吵声,还有摔东西的响动和孩子的哭声。
限水限电更为严重。
每天只有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才供水,而且能接到的水也只有一小桶。
大家只能趁着有水赶紧储存一些,要不然根本渡不过白天。每日流汗失去的水份根本来不及得到补充,所有人都处于极度缺水的状态。
地下商业街也宣布停业,毕竟没有工作谁又会去购物。
如今,地下商业街和地铁已经沦为人们白日里的庇护所。地下能够极大地躲避头顶的太阳,而且也总比地面的温度低。虽然不再供冷照明,但这难不倒大家,他们都自发带着扇子,一到天色渐白时,便一股脑涌入地下。
白时青看向水桶中的水,比昨天少了一半。
他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好像越来越糟糕。
最近外面的物价疯涨,所有人都意识到末世已来,钞票正在急速贬值,人们挤爆还在营业的超市商店,疯狂地将积蓄换成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房东的租金一日比一日高,最后竟直接要求用食物抵房租。白时青之前交的租金也已经到期,他暂时又离不开这个出租屋,最终只能同意用食物替换租金。幸好他储存的食物充足,否则现在就得露宿街头。
时间来到晚上,白时青背着背包前往超市。
穿过地下商业街时,他不得不踮着脚避开横七竖八躺着的人。
在漆黑的环境下,只能十分小心。
超市里只亮着几盏必需的应急灯,其余电力全力供应冷气。
出乎白时青的预料,这个超市居然一直维持运转到现在。
穿好衣服之后,白时青和星白杏开始了巡逻。
超市里面的商品日渐稀少,一些货架早已空空如也。
随着高温加剧,河流湖泊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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