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桃这个人最大的特点是不轻易言败,仅陷入踌躇之中不到一刻,就以极快的速度说服自己前行,不允许有半途而废的可能。
出府汇合时,慕月桃偷偷把老赵叫到一边,多塞了一些银钱给他,希望他帮忙打听茱茱的去向。
老赵听其他人说了适才发生的情况,觉得慕月桃一个妇人千里迢迢跑来京城,只为给家中老人尽孝,暗道是个纯朴孝顺的人,爽快地接下来这个活。
慕月桃欣喜不已,连连感谢。老赵平时给大户人家送采买的物资,消息可谓是四通八达,搭上了这条线,今后她行事就方便多了。
求人办事需要打点,慕月桃最近开销大,荷包有些告急,她盘算着明天上山挖点药材拿去卖,后头那片山林鲜少有人踏足,应该能挖到不少好东西。
想起老本行,慕月桃忽而有动力不少,满心满眼想着进山,连爬回山庄的台阶都轻快许多。
新台阶改良得很好,爬起来并不费劲,两旁置有扶手,拱游人慢上慢下。
台阶爬到一半,她远远瞥见上头有人坐在石墩旁。估计是客人在那处歇息观景,为了不扰人兴致,她刻意往远了走,尽量降低存在感。
脚面站上平地,自以为无人注意的慕月桃正要进山庄,身后就听到有人在喊,“姑娘,你总算回来啦!”
她听出来这是桑儿的声音,有些惊喜转身,小厮模样的桑儿迎面而来,比上回清秀许多,不难辨别。
“姑娘,你怎么也玩起易容术了?”桑儿好笑地看着她脸上那颗大痣。
回来的时候光顾着想事,脸上的水粉忘记擦掉,慕月桃有些不好意思地碰了下脸,“下山打听一些事情,这身装扮方便行事。”
桑儿猜到她还在为慕誉的事情奔走,一时哑然。
“你这是专门等我回来的吗?”慕月桃察觉到桑儿的思虑,佯装轻松地岔开话题。
“候爷在里头与荣叁议事,我不好守在里边。”
慕月桃有些稀奇,“侯爷怎么来了?”难道不怕暴露和荣叁的关系吗?
“候府近来被人盯上,府中实在闷得慌,侯爷说出来喘口气,”桑儿亲昵地握住慕月桃的手,谈起上次的遗憾,“而且我也想念姑娘了,上回没聊几句就走了,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手掌心柔和触感丝丝蔓延至内心,慕月桃失神地看着交握的手掌。不知何时开始,她们的关系似乎变得不再单薄,早已是互相牵挂的存在。
曾经,同龄人对她窃窃私语,事事排挤,能勉强称之为玩伴的,唯有几只无聊时会吓吓她、陪她聊几句话的野鬼。
她以为会这样单只形影,和娘亲一直相伴下去,直到一场病痛的来袭……她不敢奢求与旁人建立羁绊,但桑儿的坦率让她感到温暖,她又怎会辜负这片真心呢?
慕月桃唇畔绽开一抹浅笑,星眸明媚,“天色甚好,我们到后山看日暮吧?”
桑儿有点意外地顿了一下,笑答:“好!”
观景台处,连绵山峦与天边接壤,一半青一半蓝。一束橙黄光线不知不觉渗入其中,带着不可阻挡的势头,由天边延展开一张金色的幕布,铺遍整个苍穹,所到之处皆染上殷红的暖光。
两个小小的身影裹上一层昏黄,慕月桃卸下黑黄的妆容,惬意地和桑儿坐在石桌。两人聊了许多趣事,上到京城哪户人家的丑闻,下至山庄草地的蛐蛐,无关利益,只为欣喜。
她们边趣笑着边欣赏眼前美景。
慕月桃耳边听着桑儿的赞叹,眼眸微眯着眺望远处降下的旭阳,忆起曾经见过的无数次落日,一样精美绝伦,一样明艳动人,只是手边不再是至亲之人。
她看得出神,全然不觉桑儿的离去,身侧换成一个高大的身躯。等到头顶处有人出声,她才猝不及防地抬头,视线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内心无形中漏掉一拍。
她想,这眼神好熟悉,死气沉沉的好像江徽,这脸庞却又好陌生。
“你在看什么?”
声音低沉暗哑,语调平淡无波,慕月桃觉得他更像江徽了,除去这张扎在人堆里都认不出来的路人脸。
“此地乃山庄的观景台,景色一览无余,先生应该第一次来吧,我便不在这处打扰您观赏了。”在山庄白吃白喝这么久,慕月桃还是懂得适时给荣叁宣传一下的。
左右四顾不见桑儿的踪影,慕月桃打算下山找人,说完作势要走,眼前人忽然抬手往脸上一掀,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赫然摘下。
隐藏的容貌展现,五官冷峻如冰雪般高不可攀,那人不是江徽又会是谁?
“你……你,”慕月桃惊讶地指了下他手中的面具,复而指了下他的脸,话卡了半天都没讲出一句完整的来。
桑儿的易容术已是一绝,没料到江徽的技术除尘绝技。怪不得敢大摇大摆地来山庄,这副装扮能有人认出来他才怪。
江徽把手背在身后,神情自若地问:“听闻你近来在留意洪安伯府?”
慕月桃的事情没有瞒着荣叁,怎么说张老伯也是山庄的人,荣叁不愧是个大喇叭,那么快就告诉江徽了。
“替亡人了结心愿而已。”她简短的概括这件事,没有透露太多。
尽管江徽知晓她体质的特殊,可有些事情听起来过于荒缪,一时不好让人接受,她不想给江徽造成负担,也不想在别人眼中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怪人。
碍于江徽是个敏锐的家伙,她使劲遮遮掩掩终会引起猜忌,有些东西让他知道一点就好。
江徽眸色隐晦,似乎联想到一些什么事情来,嘴上淡淡地飘出一句,“慕姑娘真是个大善人。”
这几个字听起来有像是讽刺,慕月桃觉得江徽又恢复成怪里怪气的他了,所以也没有客气,“想来侯爷伤势痊愈,嘴上功夫是半点不饶人。”
哪里又惹到他了?
江徽偏头不语,视线慢慢拉长,望着天边逐渐消下的朦胧夕阳,代表日暮的紫灰色紧追其后吞噬,他的嗓音融入了一丝苍凉。
“我没有用私通敌国来定徐标的罪,他死的那天却是我定的。”
慕月桃眸光一抬,瞥见了江徽晦涩的神情,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提及。
她转眼望向远处微弱的暖光,这景色的确容易触景生情,忆起各种往事。她没有出声接话,静静地等待他的下一句。
“那天是他们下葬的日期,我要让徐标为他们殉葬。”
他的语调很平淡,像是阐述一件普通的事情,慕月桃却能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是数不尽的恨意。
她仰头望着装饰夜色帷幕的天空,依稀能窥见一两颗细微的星点,遥远而寂静,犹如逝去又刻在记忆深处的情感。
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她怎么会没有听说呢。旁人道江徽手段了得,皇帝这般重视德庆候府,今后可谓是风光无限,却无人觉得这份圣恩是江家军死伤大半、江徽亲人尽数牺牲换来的。
慕月桃侧目遥望越渐暗下的暮色,风中飘荡一道无声的叹息,他本可以过得比现在更好……
江徽眸光缩短,游移至慕月桃柔和的脸庞,鹰目稍稍眯起,似乎不愿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娓娓说出那个萦绕多日的问题。
“你觉得我大仇得报应该笑吗?”
江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个问题闷在心里许久,很焦躁,想向旁人吐露。可他清楚,没有人能给出满意的答复,所以他想就此烂在心底,可在见到慕月桃的那一刻,忽然就想说出来了……很简单的说出来了。
慕月桃神情定住了一瞬,眸光闪动,第一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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