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门,天子脚下。
两列骑着高头大马的英武青年簇拥着三辆马车出城,他们穿白衣戴黑巾,腰挎长剑,端得是衣冠楚楚、威武不凡。
更难得的是整队人马令行禁止,动作整齐到宛若一骑,让人看到的瞬间就浮现出一个词——纪律严明。
沿边摊贩素来眼尖又见多识广,远远看见这一行,不需旁人特地驱赶,纷纷自发收拾摊位给这一群人让路。
正在买干货的妇人一边避让,一边不满嘀咕:“官府之前不是张贴了不准达官贵人闹市纵马吗?怎得说话不算话……”
那卖干货的摊贩一眼便瞧出这一行的护卫是缇灵卫,那白袍上绣的七色灵鹿可明晃晃的,立刻寻了个话题打断妇人的嘀咕。
开玩笑,缇灵卫可是皇家卫队,皇城边上讨生活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管好眼睛、闭紧嘴巴……
“来,大娘搭把手,这一单我给你便宜五文!”妇人连忙欣喜答应,再也无心管这什么卫的事情了。
缇灵卫小队长陈於白跟城头的守门将沟通了几句,而后轻扯缰绳,马儿颇具灵性的哒哒慢跑向第二辆马车。
那木制马车看似寻常,但窗挂茜纱,车轮包铁,并不是平民百姓能用上的载具。外表简朴,不过是掩人耳目之举。
陈於白骑着马,比车窗高半个身子,但他不敢在承恩公面前托大,只能弓着腰垂首看向车窗,隐隐约约能透过纱窗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即便无人看见,陈於白依旧保持着格外恭敬的神情,他很清楚承恩公并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子。
“国公爷,上京距离炅阳约有半月行程,已使一轻骑先去通知当地县令,沿途休憩补给全部都打点好了。”
承恩公赵仪只轻嗯一声,淡淡回句知道了,目光始终凝聚在手中的玉佩上。
是一块羊脂白玉,但料子不算顶好,有几分杂质。雕有青山圆日,背面是刀刻的‘山照’两字。
不是上品,按理来说不该出现在他这样的贵人手上。可是,他垂眸紧盯着玉佩,指节分明的手指不断的摸索上面的花纹,反反复复、翻来覆去查看细节。
最终还是确认了这就是十六岁时他雕刻的,送给新生的小侄女的礼物。只可惜那孩子三岁不到就走失了……
他倾尽全力寻找了十数年,却没想到再次得到消息会是她婚事将近。他攥紧玉佩,看向窗外,打定主意要棒打鸳鸯——他不能容忍姐姐遗留的唯一念想许配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凡夫俗子……
想到此处,他掀起窗纱,打量了一番陈於白,心中蓦然有了个想法。一个既不会吓到他的侄女,又能近距离观察她的法子……
“陈於白?”杨仪记忆力很好,他记得这个小队长,大理寺少卿的小儿子。
陈於白心脏重重跳了几下,有种不详的预感,但只能硬着头皮询问:“国公爷有何吩咐?”
“去找一身你们的衣服给我,还有,从现在开始我是小队长了。”
“啊?……”陈於白心想你是小队长那我是啥?但身体比脑子更快,忙不迭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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炅阳的秋天总是格外鲜明,盛夏时节还是满树绿油油的银杏比人们更早的裹上秋装。
高大树木径直挺立,似盛装的新娘,满头钗环随风摇摆、飘落,落地就变成数十数百金灿灿的小扇子。
这一幕对李家村的孩童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他们三五成群的在树下玩耍奔跑、嘻嘻闹闹,偶尔跳跃着抓取还在飘落的树叶,偶尔比较谁捡拾的叶子最漂亮,山照就在一旁坐着,含笑看着孩子们玩耍。
今天轮到山照和李水来看孩子,由大孩子来管小孩子是李家村的惯例。
前些年各地战乱,满村青壮一半都去服劳役或被强征入伍了。
女人们带着孩子还得谋生,实在是左支右绌忙不过来,这才商议好让将长成的大孩子管着孩子们,其余人就可以安心劳作。然后发现效果极好,孩子们少了责骂,大人们也能安心做事,这传统便一直延续下来。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山照手边上有一篮子旧衣服,是爹娘弟弟穿破的衣服,她一面关注着孩子们的动态,一面要教李水怎么缝补衣物。
李水是三伯家的小妹,不过才九岁,但很听话懂事,三伯母跟山照家离得近,便拜托山照多照应她,最好是教她练练针线。
刚开始李水倒是认认真真学,但缝了半个时辰后看见大家都在玩耍便有些坐不住,眼巴巴的望着山照。
山照是做惯大姐的,知道孩子天性如此,也不拘着她,只柔声:“不要跑远了。”
阳光洒在她头顶发梢,照亮了她秀丽的面容,神色却温柔极了。
李水呆呆看着她,而后乖乖应声。只是跟其他孩子们玩闹了片刻,捧着一小把叶子又回来了,她回到小凳子上坐好,拿起针线鼓捣。
山照含笑看着,觉得她鼓捣东西的样子可爱极了。
“大姐,看我送你的钗!”李水人小鬼大的展示出方才的成果,一只由三片大小一致的银杏叶组成的叶钗,细看自有一番趣味。
本来李水只是调皮,但忽然想起什么:“说起来,力行哥是不是要上大姐家送聘礼了?”
她这个年纪已经知道嫁人是要到别人家里去了,也知道大姐快要嫁人的事情,看向山照的眼神不免就多了些不舍。
乡间农户不讲究什么三媒六聘,多的是父母彼此谈好,就直接通知女孩婚期的。李杨两家这样问过两个小儿女的意思才定亲的已经格外开明,早商量好了:十四定亲、十六出嫁。
被小妹妹问起婚事,山照不免有些羞涩,低声嗯了一声,心底不免也有些期待。
她从五六岁起就隐约知道她跟家里两个弟弟是不一样的,她不是爹娘亲生的孩子。但爹娘对她很好,弟弟们也很尊敬她这个姐姐,这便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嫁给力行哥,作为养女的她就真真切切和娘是一家人了……
“力行哥!”正说着闲话呢,李水就是眼睛一亮,老远就看到从村尾走过来的年轻男子。
他生得高大,比寻常成年男子高一个头,因常年在外行走,皮肤被太阳晒成了古铜色,但他五官棱角分明,这样的肤色不仅不会让他看起来呆愣,而是更有一种猛兽般的雄壮气质。
他走近才对李水点点头,开口唤道:“表妹。”而后径直从衣兜里摸出被油纸包好的一包糕点递给山照。
山照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注意到他额角的汗水,她迟疑了一瞬,从袖中拿出自己的手绢递给他。
杨力行没有接,山照疑惑看向他。
男子只扯扯嘴角,余光在山照细长白皙的手指上扫过,又见那雪白无瑕的帕子,终是摇摇头,并未说是怕污了她的帕子。
“茯苓糕,快试试好不好吃。”
山照拆开油纸包,露出雪白的方正糕点,顺手拿出一块给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妹妹,而后拿出一块递给杨力行,她弯着眉眼:“表哥自己吃吃不就知道了。”
杨力行便满足的笑,心里甜的连嘴里什么味儿都尝不太出来。他餍足的笑容让山照想起家里的大黄狗,它吃饱时也是这样笑眯眯的。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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