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体在湖水里微微起伏，而后被细长的黑雾向下拉扯而去。
微薄的空气被在体内缓慢消耗，祈灵死死地守住最后一丝空气，借此在缺氧的窒息中攥取清醒。
“唔。”
细密的气泡在她的唇角升起又破裂，祈灵眸光一屏，不再坐以待毙。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次的坠落格外漫长，长到为了获取新鲜空气，她不得不主动向下游。
不一会儿就由黑雾拽着祈灵，变成了他拽着那团雾气前进。
奋力游到一半，祈灵看着眼前黑乌乌一片的湖水，突然想起来一件很严峻的事——
机械到无机质的声音响起：“你干的好事。”
祈灵：“……”
把人家老巢毁掉的事确实是自己干的。
她缓慢地在水中借着黑雾的力道调整身形，一双被血珠加强视力的眼睛轻而易举地看到了西奥多的脸。
没有那道屏障的阻隔，祈灵无法在水下张口，她只能压下被窒息逼出的狼狈，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神明。
她这边是伪装与博弈，西奥多却是随意的很，祂不需要呼吸，这一出就是为了让这不知好歹的人类在死前明白，神明之所以是神明的原因。
祈灵沉着一双眼睛望着祂，脑中一个倚着疯狂猜想建立的计划逐渐成型。
这一瞬，少女周身的气势悄然转变，她探出手五指一抓，身体顺势向前行进几步，就算口不能言，光用肢体也能传出不少意思。
祈灵半眯着眼，修长的指尖拨开被流水冲散的发丝落在那粒血红上，一天前，这处位置上沾过另一只手。
空下的那只手轻飘飘地搭在翻腾的黑雾上，她眼尾含着戏谑地望向远处神情淡薄的神明，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西奥多的视线在她两只手上划过，一对荧蓝色的眼珠瞳色加深。
祈灵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真的以为我不清楚这点神力的来源吗？
来源是什么？
无非有二，一是剥夺屏障换来的，二是恢复的。
前者祈灵认为可能性不大，毕竟这种进水的支援下，她绝对不可能在昨天逃出去，但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操作空间可就大了。
为什么早不恢复，晚不恢复偏偏在自己离去后？
莫不是因为这个恢复的契机在她身上，顺着这个思路下去，西奥多昨天犹如变态一般地连续触碰也有了源头。
这个试探，一方是逼至的疯狂与从容，一方是顾虑颇多的谨慎与斟酌。
输赢一目了然。
祈灵一边忍着肺部快要爆炸的窒息感，一边翘着唇角装得云淡风轻，宛若一切尽在掌握。
良久，就在她手背上压不住的青筋根根暴起之时，西奥多开口了。
“人类，你不该威胁我。”
祈灵上下牙忽得一合，丝丝缕缕的血丝便从牙缝间渗了出来，她饮鸩止渴般试图从这点血液中琢磨出氧气。
别管内里怎么样，她的动作依旧不急不缓，优雅地打了个手语：“不是威胁，是共赢。”
西奥多没有直接顺她的意，而是开口：“何来共赢，我来此的目的没有达成，恢复神力又有何用。”
祈灵眉眼一弯，继续打手势：“您要找的东西不止这一个吧。”
毕竟那坨白东西还没离开自己，这俩估计是什么对立的关系，都在争抢那所谓的碎片。
“下次再遇到，我承诺主动助你恢复。”
万灵纸自从和自己的宿主“破冰”后，越发大胆起来，是不是凑两下热闹【宿主，这个空头支票画的漂亮。】
【不过，祂不一定会认啊。】
祈灵掀开了点眼皮：“恐怕不止会认，还会认得甘之如饴。”
比起碾死一只蝼蚁，还是强大自身更为重要。
西奥多看着人类少女这副自信到似乎自己绝对会答应的样子，眸中荧光平静。
祂对报复人类没什么兴趣，这次的举动也不过是因为祈灵几次三番阻碍了祂的行动让祂觉得厌烦，但如果加上这条承诺的话……
“好。”
话音落地的那一刻，祈灵指尖一痛，缠在腰身和脚踝上的黑雾忽得上延，一点儿尾巴从伤处钻进。
“出于对你信用的考虑，这是对你的监督。”
祈灵本就临近极限的身体经这一折腾瞬间呛进了两口水，“咳……咕噜……”
既然达成了这条协议，西奥多觉得祂没必要弄死这个脆弱的人类，于是动动指尖，一缕黑雾便在祈灵周围圈出一块足以让她呼吸的空间。
祈灵垂下脑袋小口小口的让空气流进肺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露出杀意又很快按捺下去。
她按压了一下指腹，嘴角咧起一丝自嘲地笑：“我这也算是五毒俱全了，丰富地堪比养蛊。”
先是强加的万灵纸，后是不知道从哪来的白光，现在又是血珠又是黑雾的，她的身体里真热闹。
与此同时，英才湖上校长带着两人抵达湖边看着这洋洋洒洒的一大片人，皱着眉问实践老师：“陈老师，我怎么不记得有安排这堂课？”
实践老师闻言身体猛地一抖，没人看见的地方一缕黑雾悄无声息地落进了湖水里。
留在岸边的陈老师一脸茫然，除了那张不太美观的脸外，神情姿态和易构如出一辙。
“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脸上干瘪的皮肉一颤一颤的，在校长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中他突然开口：“因为有个学生提议要来学游泳，所以我临时……”
没等他说完，一道破水声就从身后传来，众人的视线忽得被整齐地吸引了过去。
祈灵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地游到岸边，途中没有和葛会长沟通，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但他却突然福至临心一般开口道：“她就是'钥匙'。”
没回过神来的实践老师浑身又是猛地一抖，脖颈都僵硬地转不动了。
祈灵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顺着学生会会长的话开口道：“什么是'钥匙'？”
她的表情明显是伪装出来的茫然。
校长觉得眼前这个学生有点儿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从哪儿见过，“你有没有看到过一尊木雕？”
祈灵恰到好处的张了张嘴，而后一脸真切的敢怒不敢言，窝窝囊囊了片刻后像是终于编出了什么谎话一般。
还没等她开口，那位西装革履的校长就抬了抬手，“你大胆说，在这还有什么是能大过我的？”
他的脸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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