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敏做了四十七天连绵的噩梦。

梦里,周钦的话语会像声声魔咒一样萦绕进她的脑海。

“敏敏……我喜欢你。”

“对,就是这样,敏敏。”

“就是这样的,甘敏。”

“那如果我说,其实我就是故意的呢?”

“你可以理解为,有「人」拿枪抵着我的头,逼我去那样做。”

“如果你真的很生气,那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对不起。”

“真是抱歉啊……吓到你了。”

“我曾经以为你也像我一样,只是一个用来推动他人人生剧情的工具。”

“敏敏,我是说,我想我对你是一种……一见钟情。”

“现在我把这把枪交给你。”

“你可以选择对我开枪,让我永远的消失在你面前。”

“不要忘记我,敏敏。”

“我爱你……”

我……

但甘敏在梦里大多数时间是开不了口的。

有时候是因为梦里的她不相信那些话,梦里的她是过去的她,过去自己不相信周钦,也是情有可原。

有时候她很相信周钦,周钦的每一句话她都想要回应,可是她却开不了口,她嘴上还贴着一张封口胶。

更多的时候就是还没等她想要开口或者想要回避,自己就已经在眼泪中睁开了双眼。但那不是醒过来,只是又进入了下一层的梦境。

梦里,她手上会有一把枪。

不是周钦握着她的手教她用手指比的那一把,而是一把真正的、黑色的、像陨铁一样的手枪。

并且在陨铁的另一端,会是倒在血泊里的周钦。

这时候的周钦就不会对再对她说那些动人的情话了,他会苍白的咳血,然后对甘敏说:

“让我永远的消失在你面前。”

不要!

我不要!

甘敏连忙把手里的枪扔掉,但是就算她扔掉了这把枪,还会有另一把枪悄无声息的降临到她的跟前,让她情不自禁的重新握住它。

然后周钦就会完好无损的站在她的对面了。

但甘敏却迈不动自己的腿脚,也无法奔赴到他身边,扑进他温热的胸怀里。

她只能听到周钦温柔款款的对她说道:“你可以选择对我开枪,让我永远的消失在你面前。”

不!

不要!

甘敏确信自己每一次都没有开枪,但是每一次,周钦都会在她面前无声的被击毙,倒在血泊里。

但是她没有开枪。

但是她没有开枪啊?

甘敏有时候也会不扔掉那把手枪,选择直接带着它跑去周钦的身边。

她想解释:“周钦,我没有开枪!”

之前的每一次,她都没有开枪。

但周钦却好像听不到一样,只是盯住她的眼睛一直笑,好像是在说:“就算你开枪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可是她没有开枪,周钦却开始在她的面前渗出血迹,怎么捂也捂不住。

甘敏会在这个时候无助的叫他的名字:

“周钦!”

然后她就会从梦中惊醒了。

在一周之前,甘敏会在甘姝的怀里醒过来,有时候甘姝醒着,有时候甘姝睡着,但她身边总归是有妈妈在的。

但今天之后,只有甘敏一个人了。

宁望海和夏聆铃还是和她特别亲近,只是他们都把周钦当作一个飞快消失的不速来客,只以为甘敏是在为甘姝的事情伤神。

所以甘敏就依着他们,说想要出去散散心,然后在极静极暗的夜里,离开了甘果子村。

甘敏去了钦舟市看守所。

玻璃幕墙的对面,是看起来有些神智不清的阿庆。

“那天,你开车撞向周钦的那天,你们两个说了些什么?”

甘敏的声音冷冷的,透过会见窗口的深蓝色听筒,传到阿庆的耳边,竟然有种神性的压迫感。

甘敏看起来好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阿庆看着对面这个脸色惨白到有些透明,眼下虽然有些淤青,但眼神却格外笃定,一袭白衣,只在胸口别了一支紫苑胸花的甘敏,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我、我们没说什么……那个周总,好像把我给忘了……”

“你和他认识?”

“对、哦不对,我见过他、我认识他,但是他好像不记得我了,但、但是也正常,因为那天、人太多了,他记不住我、也是正常的,他记不住我是正常的。”

“你为什么会见过他?”

“为什么见过他?哦哦,为什么,因为之前村里说要把地都集体、集体承包出去,我是我们家的代表,我就去了!”

说着,阿庆好像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然后周总、周总说他除了会收我们的地,还愿意高价收购我们的农产品!那我就很高兴,我就跟他说,我们的荔枝要熟了,我要卖我们家最好的荔枝给他!”

“……”

甘敏沉默了片刻。

虽然她自觉自己的心绪已经毫无波澜,但眼看着面前这个还生龙活虎而又四肢健全的肇事者,她还是难免的、有几分抑制不住的怨怼。

但她还是抑制住了。

甘敏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是因为后来给不了他荔枝,才要……才要去撞他的吗?”

阿庆面露了一些难色,似乎真的在回想当时开车撞周钦时的心境。

他因为被判定为有一定程度的精神障碍,只判了二十年,甘敏没能说什么,毕竟周钦的父母也没有继续申诉,她也只是个外人。

但甘敏不觉得眼前这个阿庆真能有什么疾病。

她觉得他的头脑很清醒,清醒到在刻意回避一些事情的细节:“还是当时,周钦说了什么,惹怒了你,所以你才要撞他的?”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阿庆连连摇着头,目光无助的看向甘敏,“他当时都不记得我了,应该也不记得要给我们钱了,所以我就叫他周总、我说周总,周总外面有好多警察啊,我害怕,我就很害怕!我就希望他能救救我!”

“他救你?”甘敏觉得有些可笑。

阿庆却狠狠的点了个头:“对!他救我!当时,我看见警察身上有枪!我感觉那些枪就像是抵在了我的头上!”

甘敏的眼皮一跳。

“我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枪抵着我的头,让我去开那个车!逼着我去踩那个油门!”

阿庆说着,眼角直接迸出了泪水,“只有周总能救我!有人拿枪抵着我的头!只有周总能救我!”

说着,阿庆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所以我就去开车找周总!因为只有去找他,他才能救到我!!!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阿庆猛的站了起来:

“到底是谁在逼我?!!”

他现在的状态有些歇斯底里了,他一边紧紧拽着听筒,一边将头猛的撞向竖着不锈钢栅栏的玻璃窗口:

“到底是谁在逼我?!!”

甘敏被他吓得瞳孔一阵紧缩。

一旁的看守见状连忙过来压制住了他,会见被迫提前终止。

玻璃窗的这边,甘敏还能听见听筒处隐约传来的,阿庆的嘶吼:

“到底是谁在逼我?!!”

到底是谁在,拿枪逼他?

甘敏看着阿庆消失的身影,想起周钦也说过这样的话,然后,周钦把枪递给了她。

“现在我把这把枪交给你。”

“但我爱你,就像植物的趋光性一样,是生存的本能。”

所以当初周钦那样把她的照片发出去的时候,真的是有人在逼着他吗?

他是为了活下去吗?

但周钦也说,他把这把枪交给了她,难道周钦的生死,还能看自己的心意吗?

甘敏并不觉得如此,她明明是无能为力。

周钦的死一定另有蹊跷。

只是因为当时周钦浑身是血的躺在她怀里的画面,对她来说太过冲击,所以她是在绵长的噩梦之中,缓慢的觉察到这件事情的。

甘敏独自离开了钦舟。

就在走出看守所的当天,甘敏乘着高铁去了朔港,乘的晚上十点多抵达北京的红眼航班,出了机场后就拦了一辆出租车。

等甘敏回到周钦在北京给她安排的房子那里时,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钟。

甘敏离开这里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行李,回来这里的时候,也只有空寥寥的她一个人。

但今天是她的生日。

甘敏想过这个房子或许会是她离开前的那种,原封不动、落了大片灰尘的样子。

也想过或许她离开后,这里是被周钦找了人打理、完全抹去她痕迹的样子,但没有想过,这里会是她离开北京前,最想看到的样子。

屋里到处都留下了周钦的生活痕迹。

连被甘敏打包起来的两人的合影照片,都原封不动的,被人细致的重新装回了原来的相框里面。

甚至多了几张新的、甘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留下的侧拍。那是周钦的助理在甘敏不知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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