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溪奇道:“原来你是越人。我的家乡要过了辽水再往北走,很远很远,是个很冷的地方。”

阿果极力想象着大越以外的世界,“会像上京一样,下很多雪么?”

“当然了。雪比上京厚得多,一脚踩进去,”耶律楚溪弯腰在腿间比划,“大概到这儿。”

阿果感叹道:“那一定很冷罢。我们那儿从不下雪。”

耶律楚溪耸耸肩,“我们都习惯了。听说你们那儿遍地瘴气,是真的么?”

阿果停下拿起一个毡帽瞧了瞧,“哪有什么瘴气?不过是山泽多,夏日湿热,蚊虫众生,常有疟疾,因此取了一个唬人的名头。”

“也对,阿果你不就好好的嘛。西南肯定是个好地方,以后我也去瞧瞧。”

耶律楚溪曾闻江南盛名,却不曾去过。自辽水南下,最远止步京城。家乡虽傍水,但大河与小溪,终是不同的。

“以后我也要到你那很远很远的家乡瞧瞧。”阿果将帽子放在额前比了比,“如何?”

耶律楚溪将毡帽放回原处,拉着她走进自家铺子,小心翼翼捧出一个黑漆银边莲瓣式奁盒,从中取出一颗北珠放在獭皮上,瞬间犹如明月映了满堂。

阿果看直了眼,连连赞叹。耶律楚溪拾起珠子缀在她耳边,又比在她额前,“这个合适多了。既可做耳坠子,又可做额钿。她们越人都这样妆扮。”

阿果忙摆手道:“这个我买不起。”

“阿溪!”一小娘子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耶律楚溪探个头出来,“阿霁,这儿!”

谢霁走进雅间瞧见阿果,不由惊呼:“是你!我们在婚宴上见过的。”

阿果抱愧道:“我记性不好……”

谢霁粲然一笑,与阿果互报姓名。阿果虽身着越人服饰,但凡是赴宴之人,就没有不知道她的。谢霁早便瞧见了那颗北珠,白光莹润,当真是宝珠中的上品。

耶律楚溪见状忙上前护住,“这是我要送与阿果的。”

阿果笑眼忽变,慌道:“这如何使得!太贵重了——”

谢霁大手一挥,与耶律楚溪合送了她一份交友礼,视线又移到一旁的奁盒上,今日来此的目的,实是要买两颗珠子另赠新友。

“何人须送这般贵重的礼?”耶律楚溪将奁盒瓣瓣展开,数十颗北珠围在一处,耀如白昼。

“事关我的人生大事,自然要用心些。”谢霁挑了光泽最好的两颗,预备打副耳坠送与王琰。

耶律楚溪凑到她旁侧,细声问道:“你那王家郎君没事了?”

谈及此事,谢霁消下去的火又冒出来,“王公子这般品性,王尚书又怎会是那种贪赃枉法之人?还有满京城贴着的海捕文书,他们竟就这样诽谤一名女子!”

阿果不懂谢霁为何会如此生气。那捕文她亦见过,当时只注意到了那女子的画像与名字,犯了何事倒未往心里去。

“那王娘子也是你朋友么?”

耶律楚溪代谢霁与她解释道:“阿霁想与她做朋友,但还不是。”

阿果仍旧不解,“既不是朋友,为何就认定那是诽谤?”

谢霁与王琰唯一一次碰面,是那场名动京城的笄礼。或许王琰不曾注意到她,但那如美玉般近乎无瑕的人,怎会是文书上所说的盗贼呢。

“我也说不清。有时候识人全凭感觉。”

谢霁着人将礼送至王府,未过多久,就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柳儿极为主子不平,埋怨王府的人一个比一个高傲。

谢霁只觉其中蹊跷,旋即让下人去打探王桢的行迹,披上裘衣便出了门。王桢与六儿行迹诡异,没一会儿就跟丢了。她正兀自埋怨,一声阴沉的问候在耳边响起。

“娘子在寻我?”

柳儿吓得直躲到主子身后。谢霁扯了扯她衣裳,勉强勾起一个笑,“王公子,好巧。”

“是么。”

王桢转身往一旁的税礼茶楼走,谢霁旋迈步跟上。见到雅间内还站着一个人的时候,谢霁兴致顿减。待她二人都坐下,六儿又合门离开了。

谢霁满怀期待地问:“公子寻我所为何事?”

王桢将问题抛还给她,“娘子寻我所为何事?”

谢霁摸了摸袖中的小木匣,“确有私事寻你……王娘子——”

王桢顷刻放下瓷杯,起身要走,“小妹现下不在京城。若为此事,王某——”

谢霁赶忙去拦他,“先别走!我是真心想与王娘子交个朋友,那张纸上皆是虚言,我信王娘子绝非那种人!”又将木匣递与王桢,“本想亲自送与王娘子,她既不在上京,还劳王公子代为收下。”

王桢没有接,而是问她:“为何想与小妹做朋友?”

“自是……自是她淑质才卓,如王公子一般,是个值得结识的朋友。”谢霁的言辞十分诚恳。

王桢的目光从木匣移到她脸上,“谢娘子可是对王某有意?”

谢霁被这直率的问题吓得睖了半晌,待她回神,木匣还拿在手中,雅间内只余她一人,但王桢方才的话,仍在她脑中嗡嗡地响。他让她另寻良配。

“阿兄!”

王琰快步走到院中,抓着王桢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是真的无恙,这数十日她心里的那块石头方才落地。

“父亲母亲可还好?”

王桢将她扶回屋内,“好着呢。府中一切皆好,倒是你——”将养半月,脸色竟还煞白如纸。

“我现下不是好好的嘛。等风头过去,回府的时候,身子定也好了。”王琰见他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知兄长定要吐露些伤感之言,还是被接下来的话湿了眼眶。

“我们阿潆受苦了。”

两行热泪自脸颊滚下,王琰多次想开口说话,都被止不住的泪糊了口。自明州到上京,与姜绾在一起的二十多个日夜,远不及将她送进宫那一小段路长,长得令人绝望。在那高墙之内,她一度以为她会渐渐失神失智,变成一个疯子,然后去死。现在她没有变成疯子,也不用去死了。

“没事了,没事了。”

王桢抚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在王桢的记忆中,他这个妹妹已许久未在家人面前落泪,上回哭得这般委屈,还是去云溪山拜师的时候。

哭尽力气的王琰转身上榻,王桢静静坐在一旁,待她安稳入睡方才离去。正巧碰见前来相伴的沈明淮,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

王琰是被各种食物的味道唤醒的。揉着眼睛下榻,不料一阵晕眩袭来,险些向前摔去,所幸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稳稳接住。

王琰顺势在沈明淮怀里蹭了蹭,嘟囔道:“可是买了炒栗子?”

沈明淮将她牵到桌前,“先吃饭罢。”

“肃王今日不寻你议事了?”平素他都忙得没时间陪她吃饭,今日倒是罕见的清闲。

“他已领命出京去滑州探查水利。”沈明淮替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乌鸡汤,“我亲手做的,尝尝。”

王琰舀起一勺轻吹,后小口浅啜,细细品尝,给予了极高的赞赏。

“文璇!”许凝安一个箭步来到王琰门前,“沈公子也在——好香呀。”

王琰邀她一齐用膳,许凝安却摆手回绝,此来本欲问她可要吃炒栗子,不想沈公子已买了回来。

王琰将一整袋炒栗子递到她跟前,许凝安轻松剥出一个完整无缺的糖色栗子,旋放入口中,吃得眉头舒展,赞不绝口。正欲让她多拿一些,许凝安却在问到名字后便跑了。

就在她与许凝安说话的空档,沈明淮不知何时放了筷。

“你们何时这般亲近了?”

王琰一点点吃尽他夹到碗中的菜,“成日见面,自然就有感情了。”

“那你与祝禹也会有感情吗?”沈明淮极其平淡地问出一句。

王琰被这个问题呛得不轻,罪魁祸首忙替她顺背。

“哪儿跟哪儿啊!你对我就这般没信心么?”

肩膀微微塌下来,沈明淮似乎整个人都泄了气,“是对我自己。”

“他与凝安,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王琰捧住他的脸,“不要乱吃味。”

“那你亲亲我。”

沈明淮那双丹凤眼,此刻化了凌厉,蕴满似水柔情,勾得王琰险些把持不住。

“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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