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华宫前有一栽满荷花的水池,此时正值初春,干枯的荷叶群姿势怪异地浮在水面上,远远望去,像是一枝枝歪曲折断的毛笔插进池中。

站在桥上的江清棠低头看向平静的水面,神思恍惚。

李瑞的意思她听懂了,他有意与大兄结识,望她牵线搭桥,做个顺水人情。

他是太子之子,陛下所封的晋王,朝中多少文官武将想要巴结的对象,想结识谁想拉拢谁,从来都是一句话的事。

还用府中女眷传话?

江清棠不明白。

似是看出江清棠的疑虑,李瑞主动解释道:“先前我确实与你兄长见过多面,可惜都没能结交。我素来喜欢字画,你兄长的字乃是天下闻名,我们不谈政事,不以君臣相论,只做知音。”

“若是以我的名义传唤,难保你兄长不会多虑,故以娘子名义传话。”

江清棠察觉到李瑞不再以“本王”自称,语气也比昨日缓和许多,心中奇怪。

“殿下的的意思,臣女明白了,日后定将殿下所言传达与家兄。”

李瑞身姿挺拔,通身皆是刚正严肃的气派,又有贤王的美名,江清棠觉着,李瑞与阴险狡诈的李珩不同,这其中,应该并无圈套。

李瑞并不知晓江清棠心中的提防与戒备,他犹豫着,开口道:“不知江娘子平日里喜饮什么样的茶?”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江清棠有些愣神,她着实搞不懂李瑞心中的所思所想。

江清棠心不在焉地答道:“臣女并无特别喜欢的。”

她不经意间侧目瞥向桥下的水面,看到一道倒映于水面的身影正朝他们缓缓靠近。

江清棠回头,猝不及防地撞到李珩结实的胸膛,她吃痛一声,下意识后撤,想起身后是李瑞,又猛然停下步子。

前有狼后有虎,江清棠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站在两人中间,退无可退。

李珩上前一步,故意拉近与江清棠的距离,他关切地问:“江娘子没事吧?”

李瑞也上前一步,“若是撞伤,不妨请来太医瞧瞧。”

江清棠蹙眉,心中升起股不祥的预感。

一个疯子,一个夫子,遇到这两人,总归是没好事。

江清棠:“臣女无事,只是九公主吩咐臣女做的风筝还未做完,请两位殿下恕臣女先行离去的罪过。”

李珩勾了勾嘴角,声音清朗温润道:“今日劳累,姑母知道宫外一家酒馆的菜品不错,与我商议好了出宫,不知江娘子可否赏个面子?”

“至于皇兄,想必政事繁忙,无瑕与我们这些几人玩闹。”

江清棠了解李珩,此番话定是他胡编乱造,陛下溺爱九公主,极少让九公主出宫,九公主怎会记得宫外有什么酒馆?

不知李珩又在耍什么把戏。

不等江清棠开口婉拒,李婼凑了过来,朝她比划道:“阿棠,陪我出宫玩吧。”

江清棠不好推脱,只得应下来。

可李婼不会言语,桌上只有她与李珩交谈,着实怪异,再者,她也不愿与李珩相处。

江清棠瞧向李瑞,“晋王殿下,不如同我们一起前去吧。”

李瑞正有此意,点头应下。

李珩面色不虞,却也无可奈何。

*

几人身着便衣,到了西市的一家酒馆。

酒馆大堂内人声喧闹,这里大多是平民百姓来此吃饭饮酒,忽然来了几位衣着不菲的贵人,一时间声音减弱了几分,里面的酒客纷纷朝门口的几人看来。

江清棠不习惯成为人群的焦点,提议道:“不如去楼上的雅间?几位殿……郎君们意下如何?”

李瑞点头,虽说他们出来,身后跟了不少藏在暗处的暗卫,可这大堂内里鱼龙混杂,他们的装扮招人耳目,总归是不安全。

环顾四周后,李瑞微微皱眉,要是刺客出手,这里便有三处地方可供藏匿。

李珩却笑着说:“既然来了这儿,自是要体会这人间烟火气才好,这大堂内有说书人,说的故事倒是有趣。”

这时候,李婼拉了拉江清棠的袖子,笑意盈盈很是开心,“阿棠,我想在这里,不想去楼上,这里人多热闹。”

江清棠转述给李瑞李珩,几人在大堂内的一个偏僻靠窗的角落坐下。

这家店的小二见几人气质不凡,喊来店主,特意紧着他们这桌的菜上,最后,年过半百满脸褶子的店主还特意送了盘店里的特色,樱桃酥山。

江清棠盯着满目琳琅的菜品,一时间恍惚起来。

这家酒馆,李珩带她来过很多次。

那时这家店主,也送了她与李珩这样的樱桃酥山。

刚成婚的那两年,每当她待在王府里待烦闷了,李珩总是想着法子哄她开心,这家酒馆的菜,最得她心。

旧事涌上心头,江清棠胸口闷的慌,以至于没听到身后的说书人所讲的故事。

直到耳边响起如雷乍起的掌声,江清棠才骤然回过神来。

她听清说书人口中所讲的故事。

“相传西凉国初代国君赫明连与国后鲜于氏,年少成婚,深情厚谊,共育有两女一子。”

“赫明连在鲜于氏的帮助下,一统西南二十六个部落,建立西凉国。北挨匈奴,东临大梁。”

“建立西凉后,赫明连却并未立战功赫赫的鲜于氏为国后,而是迫于无奈,为了西凉匈奴交好,另迎匈奴公主为后。鲜于氏听闻,一怒之下,与赫明连和离,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了西凉。”

酒馆大堂内传来一阵唏嘘。

年过七旬的说书人摸了摸白胡子,安抚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上天是绝不会看有情人分离的。”

说书人一边顺着雪白的长胡子,一边摇头惋惜道:“鲜于氏不知所踪后,赫明连派人到处寻找,两年内迟迟没有半点鲜于氏的音信。这两年间,赫明连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啊。”

说书人话锋一转:“终有一天,赫明连派出的人在大梁边境小城,找到了母子几人。赫明连用血写下认罪书,一国之君跪在鲜于氏面前,求取鲜于氏原谅。几个孩子也纷纷跪下,求自己的母亲原谅父亲。”

“鲜于氏痛哭流涕,原谅了赫明连。两人回到西凉后,匈奴公主被两人的情意所动,自愿为鲜于氏让出国后之位。”

听到这个结局,大堂内的人高声叫好,掌声阵阵。

说书人说到振奋人心之处,情难自禁,扬起手重重拍下手中的木板,“赫明连与鲜于氏破镜重圆,重修旧好,匈奴公主胸襟宽怀,愿意让出国后之位,接纳鲜于氏的孩子,与鲜于氏以姐妹相称和平共处,此乃一大佳话啊!”

“且赫明连一国之君,竟真能为一女子下跪,此间气度,着实令我等敬佩!”

众人听得起劲,江清棠却听得直皱眉。

坐在对面的李珩垂眸喝酒,余光一直在江清棠身上,绝大数时候,她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如今连连皱眉,想必是实在不喜这个故事。

一旁的李瑞只低头品茶,他只觉得这个故事确是无趣,民间就是如此,只提西凉国君国后的情爱之事,不提他们早年间攻打二十六部落的勇猛。

不同于几人,李婼失聪,并不知说书人讲了什么,看到其他人鼓掌,她也来捧场,她喜欢这样的场合。

江清棠思索再三,站起身,问说书人:“这位老伯所讲的确动人,可我有不同的讲解。为何西凉国后没有自己的名姓?”

上了年纪的说书人眼神不好,他眯着眼才勉强看出,不远处站起来的,是位穿青衣的年轻女子。

见说书人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江清棠轻笑一声,离开位子,朝大堂中央走去。

“西凉国初建之时,收了不少来自二十六部落的勇士,他们骁勇善战以一抵十。彼时,西凉兵强马壮,国力雄厚,并不需要靠牺牲国君的色相,以和亲的方式来与匈奴交好。

“而且,就算是匈奴率领铁骑西下,西凉也未必会败给匈奴。”

江清棠在大堂内踱步,冷静分析道:“倘若是怜惜百姓,不愿再起战火,倒也还说得通,可据我所知,赫明连本性残暴,在位的十几年间,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修建陵墓与寻欢作乐的行宫。这样一个国君,不见得会为了百姓割舍旧爱另娶新欢吧。”

“为何抛弃发妻另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