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蕴咬着牙动了动手腕,拧起一肘朝后边捅去,皮包骨的腹部被这一结结实实地一捅,哪吃得消,立刻嗷一声向后退去。

视线在院中环顾一圈,看见凿进木墩中的斧头。

又旧又烂,偏偏还沉得很,桑蕴拔了几下,才勉强提在手上。

这具身体力气太小了。

男人并不怕她,揉着肚子走过来,还不忘回头招呼孕妇:“我按住她,你喂她吃饭。”

直到被斧头呼啸着从鼻尖甩过,铁锈味吓得他头皮一麻。

桑蕴问:“为什么要给我吃石头?”

弟子科普手册上写得很清楚,地魔是万物生灵所化,执念、怨念、爱恨过重,都有可能死后化魔,成魔后没有灵智。

所以她个人将其总结为“厉鬼”。

然而其他弟子是这么评价的:“鬼?什么鬼不鬼的,那是迷信,世上只有魔,没有鬼。”

被古人说迷信的桑蕴很没有面子。

她现在开始怀疑,这个小院子发生的事,就是魔物的执念怨念爱恨情仇。

莫非,她扮演的就是魔物生前的角色吗?

……那还挺悲催的,是她,她也成魔。

那么,她现在应该做什么?是顺应历史,重走一遍那条必死的路,还是反抗改变结局?

桑蕴用自己的理性和智商判断是后者。

“这太强人所难了。”桑蕴说。

夫妻二人明显怔愣了一下。

男人声音嗡嗡的:“咋感觉她说话怪怪的,是不是中邪了,听说邪物就喜欢上傻子身。”

一听他这么说,孕妇更紧张,往后退了退,手肘护住肚子。

桑蕴拎着斧柄前进,斧尖在地面拖行,拉出一长条土痕。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瘦小女孩逼近,那双眼睛是从未有过的雪亮,□□枯脏贫的身体一衬,分外诡异。仿佛小小的人里住着其他灵魂。

男人朝后退了一步。

桑蕴看向他身后的孕妇:“那你说,娘。说话。”

“喀拉喀拉”

那是娘亲手里海碗抖动的声音,小石子在她手中碰撞。

“因为、因为你是傻子,家里养不起一个傻孩子了。”

奇怪,为什么会对一个傻子说这样的话。仿佛在向狗解释,为什么要锁住它,回答说“因为你是一只狗”。

桑蕴点点头。

和猜测差不多,这小孩之前要么出了什么意外,要么天生傻子,这对夫妻想摆脱她,给肚子里可能健康的孩子让道。

啧。

她面无表情,下盘发力,高高举起斧头。

“你、你干什么,我是你爹……啊!”

一刻钟后。

斗转星移,小院中的天已经黑了。

桑蕴在劈柴,身后有小山般的柴垛等着她,窗前昏黄的烛光将她瘦瘪的影子投在垛上,像一根竖着的柴。

她又回来了。

当时她想到的解法是,杀了这对父母,让地魔大仇得报,也许此境就能瓦解。

这是不是十二万分的合理。

可后面的发展让她怀疑自己的智商。

不知道是否因为在幻境,她一斧头劈死男人的时候,那感觉像用菜刀从中间剁开西瓜,没任何特殊触感,连血都没流,他就倒地不起了。

应当是“死”了。

这感觉像是玩某种沉浸式3D游戏。

于是接下来她提着斧头往躲在门槛后的女人走去。

女人捂着肚子,抬头对她不断流着泪摇头。

桑蕴想都没想,抬手就劈。

当斧头举到最高处,突然天空竖下一道银色闪电,雷击从金属斧尖炸响,一路顺着斧柄往下电去。

啊,做错事了。

如此高压电之下,桑蕴立刻就没了意识。

下一秒睁眼,又是从天而下的石子瀑布。

这时她才看清,男人两只腿跪在她腿上,双手扒开她的嘴,两个手肘镶进她的锁骨下方。

自己仿佛被五根钉子钉死在这小小的门板床上。

上方汤盆那么大的海碗开始倾倒。

桑蕴瞄准男人的脑门,猛地一抬头!

“嗷——”男人从她身上滚下去,慌乱中石子泼了他一身。

桑蕴没太大感觉地揉了揉头。

傻子的头果然硬。

可能因为很难砸坏了。

接下来又是如出一辙地被满院子追着跑。

她一边跑一边想,它到底想要什么?

她看向永远也逃不出去的院门。

难道它渴望的是逃出去?离开这个家,从家族中彻底脱离?

啊,那其实非常有办法。

脑子轻轻一思考,桑蕴就忍不住发笑——智力这方面,她自认为还是有些水准的。

绕着院中一棵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树,桑蕴和男人打游击战,同时对台阶上的女人喊道:

“娘!”

女人没有理她。

桑蕴又喊:“娘,看看我呀,我不傻了,我是你的二蛋呀!”

女人端着那沉重的海碗,表情迟钝,眼神半天找不到焦点,过了会才醒悟,恍然道:“不傻了,是啊,能说话了。”

男人唾道:“不傻又有什么用,我怎么养两个孩子,嘴里省下来一口当然是紧着儿子。”

桑蕴插嘴:“不是儿子,她给我托梦了,是妹妹。”

男人伸长了胳膊,看起来很想揍她。

“丧门星,轮不到你说话。”

桑蕴贴着树干将头一歪,牙尖嘴利:“这么多年就我一个孩子,你是不是不行?”

又是隔空一巴掌扇过,带起的风在她眼前一晃。

“谁跟你说就一个孩子?”男人说,“要不是你是老大,又勤快,你娘舍不得,谁会留你?最后还是一跟头下去人废了。”

桑蕴不和他废话,去和女人说自己的计划。

“嫁人?”女人端着碗失笑,“你才几岁?谁要你?”

桑蕴心里一怵,难道她很小?还是儿童?

男人却张大了嘴巴,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将她卖去西山西边的老头村啊,随便他们怎么处置,咱就要两斗米,他们凑一凑,应当给得起。”

桑蕴一阵恶寒,但还是点头称是。

一旁女人却嗫嚅着落泪了,嘴里嘟嘟囔囔,都听不清说什么,像个语言退化的老人,桑蕴花了点力气才从那重复的字句中分辨出,那是在说“不如死了呢”。

然而男人好言相劝了一会,她又止住了眼泪,像是很快便想通了,摸了摸自己独自,道:“是,孩子出生要吃米汤。”

女人最后那滴未来得及收回的泪从下巴坠落,重重地破开小院里沉闷的空气,砸向地面,绽开水花,像一滴水落进墨迹未干的风景画上,水渍在宣纸上迅速洇开,将整个画面涂抹得模糊不清。

视线再次清晰的时候,是二蛋出嫁前一天。

桑蕴在院中劈柴。

小山似的柴垛永远也劈不完,院子里持续回荡着哐当哐当的劈砍声。

她想了想,丢下斧头,去拎旁边的水桶,走向水井。

桑蕴趴在井边许久,才打上来浅浅一盆水,看来这里水资源短缺。她才不管,端着盆蹲在门槛上,背后是摇晃的烛光,水面能看出她的影子。

身量很小,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是黑黄色,只能从骨骼和牙齿判断年纪,至多十岁。眼睛还算亮堂,尖尖的下巴,瘦削的脸颊,嶙峋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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