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完,办公室里安静极了。

顾西洲完全愣住了。

他打架的次数太多,帮过的人也不少,很多事后他自己都忘了。

赵宇说的这两件事,他隐约有点印象,但从未放在心上,更没想过会有人因此记着,在这种关键时刻站出来为他作证。

这个平时看起来胆小、孤僻、只会埋头读书的男生,此刻在他眼里,有了不同的样子。

李老师和教导主任更是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们一直觉得顾西洲是个不学无术,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问题学生。

作为校霸,他的档案里记满了打架、违纪的记录,让人头疼。

可赵宇的证词,颠覆了他们固有的认知。

赶走外校混混,保护被欺负的同学?

教训扔别人眼镜的霸凌者?

这真的是他们眼中一无是处的顾西洲会做的事?

这些行为,分明是……见义勇为,是路见不平。

虽然方式依旧粗暴,但这与他档案里无故挑衅的记录,性质截然不同。

他们忽然意识到,他们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学生。

他们只看到了他惹出的麻烦,糟糕的成绩,却不知道在这一切背后,隐藏着另一种底色。

李老师感到一阵羞愧。

作为班主任,她是否也戴着有色眼镜,先入为主地给顾西洲贴上了标签,从未尝试过去理解他行为背后的原因?

教导主任的脸色也变幻不定。

学校一直头疼于如何管教顾西洲,但如果他的一部分行为并非出于恶意,甚至带有正义感,那么传统的批评惩罚方式,是否会适得其反,加深他的逆反?

浅浅听着,虽然不完全懂,但她知道这个戴眼镜的哥哥是在说西洲叔叔的好话,是在帮忙。

她小声对陈管家说:“陈爷爷,这个哥哥也很好。”

陈管家微微点头,看向赵宇的目光中带着赞许。

李老师郑重地对赵宇说:“赵宇同学,谢谢你。你不仅提供了关键证据,也让我们看到了你的正直和勇气。这非常可贵。”

“简直是胡说八道!”王硕母亲率先尖叫起来,她指着赵宇的鼻子,唾沫横飞,“你这个小瘪三!跟顾家串通好了来陷害我儿子是不是?!你说顾西洲帮过你?谁信啊!就他这种打架斗殴,无恶不作的小混混,还能帮你?!帮你去欺负别人还差不多!”

她又质问起李老师:“李老师!你听听!这漏洞百出的谎话!顾西洲是什么人?全校有名的校霸!他会好心帮人?还偏偏帮了这个书呆子?这分明就是他们顾家安排好的!找了这个怂包出来作伪证,编造什么英雄救美的故事,想给我儿子泼脏水,给顾西洲洗白!把他过去的打架行径全都改写成英雄事迹!”

王硕父亲也赤红着眼睛,帮腔道:“没错,这绝对是仙人跳!不然哪有这么巧?!我儿子刚被打,这什么视频就冒出来了?还是这个平时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同学拍的?我看就是顾家威逼利诱,让他出来当替死鬼!李老师,你可要明察,不能让他们这些有钱人颠倒是非黑白!”

他们的话越说越难听,越说越离谱,认为这一切是顾家精心策划的阴谋。

赵宇被这劈头盖脸的污蔑辱骂吓得脸色发白,身体微微发抖,手里的手机都快握不住了。

他嘴唇翕动着想辩解,但他本来就不善言辞,一时间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我没有……不是……”

气氛因为王硕父母的胡搅蛮缠再次变得紧张压抑。

“仙人跳?”浅浅从陈管家腿边探出半个小脑袋,眼睛里明显的困惑,“陈爷爷,什么是仙人跳呀?是……会跳得很高的神仙吗?”

她天真无邪的发问,在这剑拔弩张的场合里显得格外突兀。

王硕母亲正在气头上,又被这不懂事的小孩子打断,更是火冒三丈,想也不想就冲口而出:“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滚一边去!”

她语气凶恶,表情狰狞,吓得浅浅下意识往后一缩。

但浅浅并没有像普通三岁孩子那样被吓哭或躲起来。

她抓紧了陈管家的裤腿,小胸膛微微起伏,下一秒,她挺直了小身板,用比刚才更大,更清晰,带着点奶凶奶凶的声音,再次问道:

“我问!什么是仙人跳呀?!”

她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王硕母亲,小脸因为生气微微发红,像是捍卫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办公室里的大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执拗追问弄得一愣。

陈管家眉头微蹙,正想如何将话题带过,教导主任却觉得该让这胡搅蛮缠的家长在孩子面前也无可遁形,便沉声解释道:“‘仙人跳’,就是一种骗人的圈套。通常是几个人串通好,一个人假装受害者,引别人上钩,然后其他人再跳出来指责、敲诈被引上钩的人。是坏人才会用的、肮脏的把戏。”

他说完,严厉地看向王硕父母,“两位家长,请注意你们的言辞,在一个孩子面前说这些,还无端污蔑他人,非常不合适!”

浅浅听懂了最关键的部分——“几个人串通好”、“骗人的圈套”。

浅浅用孩童稚嫩的语言反驳道:“你们说西洲叔叔是坏蛋,说那个哥哥撒谎,说这一切都是……都是设计好的‘仙人跳’?”

她歪了歪脑袋,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在努力思考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可是,这不对呀!”她的小手指向窗外,那是操场的方向,“昨天,西洲叔叔看到那个坏哥哥在欺负姐姐,他很生气,才过去帮忙的呀!”

“如果……这一切都是提前说好的……那难道……难道那个坏哥哥欺负姐姐,也是别人让他去做的吗?也是提前说好的‘表演’吗?”

她声音里充满了孩子式的无法理解和不认同:“做坏事……就是做坏事呀!西洲叔叔保护姐姐,就是在做好事呀!怎么可以把做好事的人说成是坏蛋,把做坏事的人说成是受害者呢?”

“而且。”浅浅想起了更多细节,小嘴像机关枪一样继续说,“坏哥哥说的话、做的事,也都是假的吗?都是别人教他的吗?他自己……难道没有嘴巴,没有手吗?”

她不懂成人世界复杂的算计和污蔑,她只认最简单的事实和是非——

欺负人不对,帮助人对。

证据摆在眼前,说谎不对。

浅浅说完,用尽了力气,又有点后知后觉的害怕,重新躲回陈管家身后,只露出一双写满了“我说得对不对”的眼睛看着大人们。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他们看着这个勇敢直言的小女孩,心中难免震动。

陈管家轻轻拍了拍浅浅的背,以示安抚,然后抬眼看向王硕父母:“两位,连一个孩子都懂得的道理,我想两位成年人更应该明白。事实胜于雄辩,狡辩和污蔑,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王硕父母见状,知道再闹下去只会更难看,儿子猥亵女生在先,顾西洲见义勇为在后,真要追究起来,他们儿子绝对占不到便宜,说不定还会留下案底。

之前的气势汹汹瞬间变成了尴尬和心虚。

“这可能是误会,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王硕父亲挽回颜面。

李老师板起了脸:“王硕同学的行为已经涉嫌骚扰,必须严肃处理!至于顾西洲,见义勇为值得肯定,但动手打人方式不当,也需要批评教育。”

教导主任斟酌着对王硕的处分——记大过,留校察看,恐怕是免不了的。

浅浅却拽了拽教导主任的衣角:“老师,那个坏哥哥,扯姐姐裙子,还说坏话,吓哭姐姐,还撒谎诬陷西洲叔叔……他是不是不能再在学校里,欺负其他姐姐和同学了呀?”

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认真,在问一个天经地义的问题:做坏事的人,难道不应该被赶走吗?

教导主任被问得一愣。

开除?

这处分可就严重得多了。

他犹豫道:“这个……学校会根据校规严肃处理他……”

浅浅眉头微微皱着:“可是,浅浅听说,他以前也偷偷扯过别的女同学的辫子,还往别人书包里放脏东西……只是别人害怕,没有告诉老师。”

这是浅浅听窗外大树和麻雀们零碎交谈拼凑出的信息。

她小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如果他还在学校,会不会又有姐姐被欺负?会不会又有人像西洲叔叔一样,因为帮忙而被冤枉?老师,能不能让他去一个……没有姐姐和同学可以欺负的地方呀?”

“没有可以欺负的地方”——在孩子单纯的世界里,大概就是让坏人离开这里。

教导主任深知校园霸凌和骚扰的隐蔽性和危害性。

如果真如这小女孩所言,王硕还有前科,那留他在学校,确实可能是个隐患。

“李老师,小小姐年纪小,说话直接,但道理不糙。顾家相信学校会做出最公正、也最能保护绝大多数学生的决定。毕竟,校园安全,孩子们能安心读书,才是最重要的。”

陈管家适时开口,暗示顾家会关注处理结果。

教导主任沉思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

“小同学说得对。王硕同学的行为,已经严重违背了校规校纪,破坏了校园安全和同学间的信任,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鉴于其错误性质,为了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维护全体同学的学习环境,决定给予王硕同学开除学籍的处分。”

开除学籍。

这个结果,比王硕父母预想的最坏情况还要严重。

浅浅听到教导主任说要让坏哥哥离开学校,不能再欺负人,开心地笑了,用力点头:“嗯!老师真好!”

赵宇没想到事情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心里对这个突然出现、说话神奇的小女孩充满了好奇。

走出学校时,阳光正好。

浅浅一手被陈管家牵着,一手抱着兔子,蹦蹦跳跳,小脸上满是完成了一件大事的轻松和喜悦。

“陈爷爷,坏哥哥被赶走了,以后姐姐们在学校就不用害怕了,对吧?”她仰头问。

“是的,小小姐。”陈管家微笑着回答,“你做得很好。”

“西洲叔叔也没有被冤枉了!”浅浅又补充道,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旁边沉默走着的顾西洲。

顾西洲脚步顿了顿,低头对上她清澈的目光,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含糊地“嗯”了一声,却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轻轻别到了耳后。

动作有些笨拙,却前所未有地温和。

浅浅愣了一下,笑得更加灿烂,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甜的糖果。

陈管家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来,这位小小姐,不仅是顾家的福星,也慢慢成了能照进少爷们内心角落的一缕阳光。

连最硬的石头,也能被这份纯净的温暖,悄悄焐热一点点。

-

从学校回来的路上,浅浅在车上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大床上,窗外已是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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