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雨渐渐侵袭避雨的角落,许昭见时间分秒过去,厕所里的人还是没出来。不安在胸口悄然滋生,她重新回到厕所,壮着胆子叩了叩门。
“有人吗?”
里面没动静。
许昭用力砸了两下,语气急切:“有人吗,我着急上厕所。”
里面依然没动静。
许昭等不及,匆匆忙忙地跑回雨棚,寻了两个体型高大的男人,袒露自己的担忧。
“厕所里的人很久没出来,敲门也没回应,会不会出事了?”
她添油加醋一说,那两人立刻跑到厕所,先是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当即硬生生把门撞开。
地上果然躺了个人,许昭定睛一看,那人居然不是冯昆。
她又跑回雨棚,目光锁定冯昆原先的座位,没人,视线毫无目的地乱扫,到处不见冯昆人影。
不对,不对。
她强迫自己冷静,回到座位,皱着眉,捂着肚子对陈莉说。
“姐,我大概是吃坏了,我先回去躺一会儿,你不用找我。”
陈莉半信半疑地打量她,问:“怎么吃坏的?那你晚上还来吗?”
许昭摇摇头:“不来了。”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
“真不用?”
“嗯,表姨问起来,你就说我没睡好,回家睡觉了,别让她担心。”
“那行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
许昭几乎是跑着奔向码头,当时的雨已经很大了,不再是淅淅沥沥的雨点子,而是沉沉的水珠,砸在身上有些力道,偶尔一两滴砸得脸生疼。许昭被雨淋得睁不开眼,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客船旁,船主坐在船舱里,舱门半开,像是候着她来似的。
“喝喜酒的?”船主问:“要去对岸。”
许昭连连点头。
船主手一挥:“上来吧!”
许昭跳上船,进入舱内,船主转身走向驾驶室,嘴里嘀嘀咕咕:“你算是幸运的,最后一趟,这个风太大了,后头没法开了。”
“你好。”
“嗯?”
许昭用手抹了把脸,略显狼狈地喘着气问:“刚才有没有看到个很高大的,长得很凶的男人上过你的船?”
船主回忆了下:“眉毛上带条疤的?”
几乎是一瞬间,许昭全身力气被抽干,她无力地瘫坐椅子上,脑袋低低地沉了下去。
下了船,许昭有点走不动道,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她回望身后的大海,暴雨来袭,海面蒸腾起一层茫茫白雾。她眼睛热热的,痒痒的,最后盯紧陈烬家那座房子迈开了腿。
许昭走到陈烬家门口,雨水顺着衣服滴在潮湿的地上,大门紧闭着,她举起手敲了敲门,开口时不自觉带了点哭腔。
“陈烬?你在家吗?我是许昭。”
无人回应。没关系,她走到墙角捡起椅子,踩着椅子去摸门楣上的钥匙。钥匙插进门锁,咔哒一声,门开了。
纵使她在船上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但看到原本那么鲜活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上时,许昭的心还是被狠狠地拽了一下。他纹丝不动地躺着,身上、脸上到处都是的伤口,地上血不多,不知道从哪儿流出来了,大半都干了。
她慌忙跑到陈烬身边,跪在地上,轻轻地推了推他。
“陈烬?”
他的身体是热的!许昭松了口气,快速抹了抹因眼泪而模糊的眼睛,双手无措地在他身上虚摸了一番,却无从下手。
“陈烬?”
狂风顺着门缝吹进屋内,许昭挡在他面前,用手摸了摸他的脸,低着头在他耳边小声呼唤:“陈烬,你看看我,我是许昭。”
陈烬似是听到了,吃力地睁开一条眼缝,眼前的世界是带着血色的微红,他看到许昭的嘴唇上下翕动,周遭混沌暗沉,但她的唇是红的,很漂亮,没有被他的模样吓得惨白。
许昭看他醒了,便沉着气镇定道:“你等我,我找人救你。”
陈烬想伸手去拉她,但没力气了,睁眼已经是他能使出的最大气力,于是他听到门被打开,有光照进来,门被合上,光也消失了。
雨水为西岸蒙上一层朦胧的白纱,茫茫一片,许昭重新跑回码头,她朝对岸挥了挥手,又大声呼喊,可这微不足道的声音早就被海潮、大雨、狂风给掩盖,谁会注意到她?谁又能注意到她?
她绝望地跑向西岸错落的房屋,一家一家敲门,没人,到处都没人,所有人都去了婚宴,没人回来。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早点买个手机,当初傅明徽提议给她买时,她就不应该故作坦然,挥挥手说用不上,也不至于现在一个人也联系不上。她开始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早一点注意到冯昆的举动,后悔为什么傻傻地等在厕所旁,凭什么那么肯定里面的人就是冯昆。
可她没时间后悔,她又回到陈烬家,看着纹丝不动的人,整颗心沉沉地坠了下去。此时此刻,她还能做点什么?
她冷静了会儿,又跪倒在他身旁,她的脸靠他很近,声音很轻,并不奢望他能回答。
“陈烬,我回来了。”
这次,陈烬没睁眼,眼珠微微转动,他听到了。
她浑身湿透,怕身上的水渍不小心弄湿他的衣服,又默默退后一步。她有点冷,于是小声地询问陈烬。
“陈烬,你冷吗?”
当然,没人回应她。
她走到门外,把衣服拧干,又回到屋内,上楼,在陈烬房间的柜子中找出两条被子,把被子铺在地上。
“你能动吗?”
当然不能,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又怎么会动呢?她把被子往他身上一盖,便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衣服潮湿地贴在身上,许昭不禁打了个寒战,她想她不能让自己也倒下,于是冒着雨跑回陈莉家。她开始收拾衣服,收拾药品,收拾毛巾毯子一切用得上的东西。
说来也怪,她收拾时脑子一片空白,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身体只是机械地一步步执行着指令,可眼睛就是控制不住的温热发痒。她像在赌气,又不清楚跟谁在较劲,手上的速度很快,衣服被她揉成一团扔进行李箱。
拉上行李箱拉链的一刻,仿佛程序运行完毕,灵魂终于回归□□,她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终于呜咽着哭出了声,她好害怕,怕陈烬就这样走了。
死亡对许昭而言是一个模糊而遥远的概念,她的家庭很完整,爷爷奶奶都健在,外公外婆在她出生之前就离开了。所以她不曾体会过亲人辞世的痛苦。最多也是听闻哪个远亲突然病故,但这些都太遥远了,不痛不痒,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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