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老天爷看不下去啰
蝉鸣时未歇，侯府撷芳馆的雕花窗已推开半扇。
晨光斜斜切过青砖地，将四只瓷碗的影子拉得老长，碗里盛着冰镇的红枣粥，水珠顺着碗沿往下滚。
嬷嬷们将一盘盘的点心摆放好，退至一旁，身后的几个小丫鬟打着扇子。
左丘盈陪着老夫人用着膳，手里的汤匙不停的在搅着碗里的粥，眼睛木楞的发着神。
老夫人看了她许久，猜测她定是有什么心事：“嘉月今日的杏仁酥动都没动。”
这是她平日最喜欢吃的。
听见祖母问话，她蓦地回神：“粥有点烫我想凉…”话还没说完才想起这粥都是冰镇过的凉粥。
“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老夫人放下手中的汤匙，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
左丘盈在纠结该怎么向她祖母开口，平日里如果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她都对祖母说，祖母总是会给她很好的建议。
但是这件事，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左丘盈放下手中搅动的汤匙缓缓道：“祖母，听闻闽山的山顶好像生了一朵极其独特的花，它洁白如雪，却比雪莲还要耀眼，世间仅那一朵。可是它偏生长在了悬崖峭壁之上，下面是万丈深渊，若是去摘，可能会掉入那深渊，可若是不摘，世上又仅有那一朵，错过了可能就有别人摘去了，我该怎么才好呢。”
左丘盈选择了一个蹩脚的比喻，向老夫人坦露她的心事。
老夫人自然知道这花的背后定有另意，她不愿意如实说，也定有她的顾虑：“那花对你来说重要吗？”
左丘盈思考了一下，认真答道：“重要。”徐裴对她来说，像是贫瘠了许久的土地开出的唯一一朵鲜花，若是少了，又将黯淡失色。
老夫人直道：“那何方不大胆些呢，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你摘了，就是你的了，就了却了一件心事，若是不摘就会心心念念，苦不堪言。”
“那要是掉下去了呢。”左丘盈问道。
老夫人忽然笑道：“祸不妄至，福不徒来。你既然都去了，还在意这些生死吗？”
好开明，左丘盈感叹。
“我明白了，祖母。”
左丘盈得到了点悟，拿起筷子夹起了面前的杏仁酥吃了起来。
老夫人瞧见她动起碗筷，便也重新拾起汤匙。她这孙女，每每将问题问出来时，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解决的答案，她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多给她一份信心罢了。
“呜呜呜，成为左丘盈唯一的好处就是有这么好的家人疼爱。”
【那是当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像你父亲和祖母这样的角色的核心只有一个，就是爱你。】
“好感动呜呜呜，又想哭了。”
【不准哭，昨天晚上已经哭得够多了。】昨天晚上回到院里后左丘盈就躲在被子里哭，她哭就算了，还要边哭边和系统讲话，她的声音伴随着哽咽，它有些话根本听不清，让她再说一遍，她以为它在耍她，哭的更大声了。
它脑子里一整晚都是她的哭声。
【这两天刚好没任务，你可以调整一下心态。】
“又是要憋一个什么大的嘛。”每次没有连续任务的前兆就是，后面会憋一坨大的。
【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就奖励提前告诉你吧。】
“……不会奖就别奖。”
【后天将迎来难得一遇的太子选妃日！】
“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跟你有关系了，这种主要是及笄未婚的世家女子都要去的。】
“男子怎么不去。”
【……男子去干嘛。】
“万一太子性取向不一样呢。”
【……】
“又不会选上我，不去可以吗。”
【其实按照剧情你确实是去不了现场的。】
“为什么。”
【因为你那作恶多端的二叔母是万万不能让你当选上太子妃的呀。】
左丘盈有些无语：“她又要干嘛。”
【阻止你，换掉你的马夫，在你去的路上动手脚，将你关进小黑屋，不让你去参选。】
“她是觉得没有我，左丘明珠那丫头能当选太子妃？”对于左丘明珠，她只能说，长得好看，舞跳跳的不错，只是脑子不行，那么诡计多端的娘都没把她带起来。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太子若是想坐稳日后的皇位，就只能娶左丘族的女子为妃。】
“但是左丘又不是只有我和她。”
【是呀，所有你的亲亲表姐左丘凝萱当选了呀。】
“原来你之前给我埋的伏笔在这儿啊。”
“那我关进小黑屋之后呢。”左丘盈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希望发生。
【你放心，柳婉不敢对你做什么，就单纯的关着你。后面你在房子里面发出动静，被一个路过的小女孩救了，之后左丘桓就大发雷霆，柳婉每次都会把人处理干净，不留痕迹，但是还是被你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且你也没受伤，他也就暂时放过了。】
“左丘明珠有她娘这脑袋，未来都可以当皇后了。”
【主要是她没有，嘿嘿。】
左丘盈陪老夫人用完早膳，准备回镶月阁时，然后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她父亲听松院的门口。
发现空无一人，有些许落寞。
【这个点他们都在上朝。】系统知道左丘盈的小心思。
“嘿嘿，我就单纯路过。”
【别给装。】
左丘盈站在原地思考片刻，忽然转身让绿箩备马车。
【你干嘛。】
“去问问这个世界的真理。”
马车行至寒山寺，左丘盈直奔庙内。
她跪在庙内的蒲团上，心跳的声音比签筒内签子相互撞击的声音还要清晰。
签筒在掌心转了三转，第一支签跳出时，左丘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缓缓捡起摇落到地上的竹签，用手盖住竹签，深吸一口气，手指慢慢移开。
等看到第一个“上”字时她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
【上下签。】系统忽然出声。
“你是不是想死。”
是上上签，左丘盈心里暗爽。
【你求的什么？】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我和徐裴，快恭喜我，我求到的结果是天命可违。”
【那真是恭喜你了。】
“施主可知，此签名为＂见山"？”一位老僧的声音在左丘盈身后传来：“山在云端，雾在山间，心若澄明，自能见得山径。”
左丘盈低头看签文尾句“但循本心，无问西东”。
寺外钟声忽起，左丘盈将手中的竹签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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