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是杀不成我的。”宿芊舟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不见分毫恼怒。
她自出生至今上千年，这般只为了杀她而存在的生灵，晴枝是第一个。怎么能不让她觉得有意思？
“那要如何才能杀你？”晴枝急切地扑到她的怀里，仰着头问她。
宿芊舟纤长的指将她的胎发向后捋起，露出饱满的额头，与她说道：“那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两人依偎在一起，如同什么亲昵的亲子交谈。
今夜的密谈她们谁也没有同外人说，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晴枝在宿芊舟身边如同一个无忧无虑的寻常人家的小孩，只有她和苏千舟自己知道，私下里她一直在尝试着不同的办法将宿芊舟杀死。
“你们的感情真好。”师梧桐这日推开院门，正好瞧见晴枝抱着宿芊舟的脖子挂在上面不撒手。
一大一小一起回头看他，他摸摸鼻子，然后说道：“师父叫你有事，芊舟。”
宿芊舟点点头，将意图用沉甸甸的一身肉勒断她脖子的晴枝放到旁边卜灵昀的身上，说道：“我这就去。”
她来到胡松语的屋前，敲了三下门之后进去。
屋里飘着朦胧的暖香，让人昏昏欲睡。胡松语睁开眼，隔着香炉飘起的烟看向她，然后招招手。
宿芊舟走过去喊了一声师父。
胡松语将一叠拜帖递给她，等宿芊舟一边查看一边说道：“五洲大比不日就要举行，我与门主商议，此次由你代表沧月门前去。”
五洲大比乃是各个门派青年才俊聚集在一起互相切磋的一个重大比赛。每五十年举行一次，对于比试的弟子也有要求，需要年岁不过百，且达到金丹以上的实力。
五洲大比一直都是由东洲月华仙府作为场地举办。按请帖上来说，三个月后就要开始。东洲距离沧月门所在的北洲距离不算近，以此时宿芊舟的脚程，想要去到那里至少需要两个月。为了以防路上突发的状况耽误时间，她还要再提早一些动身，也就是说需要即刻启程。
“本来也不想要这么急，只是恰逢你闭关结丹，如今才有机会告诉你。”这话说得很有意思，其实是她本来记着，后来忘了，人家催促她赶紧把徒弟交出来这才想起来。
搞得所有人匆匆忙忙。
胡松语脱下自己尾指的储物戒放在宿芊舟的手心：“此去山高路远，或有不测，你行事小心为上，务必保全自身。我知你向来稳重，却还是不太放心。这里是我为你准备的行囊，你带好。”
“多谢师父。”每逢弟子出山胡松语总是在心中记挂，给他们塞不少东西。宿芊舟记她这份情。
“不必同我如此客气。”胡松语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拍了拍，然后说道：“与你同行的弟子已在山门等你，为师就不多送了，你自行前去与他们结伴而行吧。”
“好。”
宿芊舟拜别胡松语迎门而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四个人将她围作一团，师梧桐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师妹真是厉害，那可是五洲大比！”像是他被选中了一般。
“就是啊，整个丹系近百年来都没有一个弟子能够参加这种大比。”
“嗯。”
他们虽然说笑着，脚下却不停一路与宿芊舟走到山门口。
离得老远就见方轻崖与另外一个女子站在那里等着。
方轻崖抬起手臂挥了挥，与宿芊舟他们打招呼：“你可算来了。”他侧身指向旁边的姑娘介绍道：“这是凤九离。九离，这是宿芊舟。”
凤九离对着宿芊舟一抱拳，“久仰大名！我乃金琼仙尊座□□修弟子凤九离，金丹中期。”然后她意味不明的看向旁边的师梧桐，脸上多了一丝热络：“你们也要跟过来吗？”
师梧桐确实与她相识，凤字为姓并不多见，何况又是响当当的大姓。此人正是他未婚妻凤九歌的嫡亲妹妹。
“对，我们打算送芊舟出城。”
面对其他人的疑惑，师梧桐说道：“哦，你们还不知道。这是我未婚妻的妹妹。”
“哈哈。咱们总共也没见几面，你还记得我呢。”凤九离笑眯眯一掌拍在师梧桐的后肩，看着没多少斤两的手臂竟然把人打得一个踉跄。
还好姬长命在他旁边当了缓冲的肉垫，即使这样两个人也差点都没站稳。师梧桐揉着自己的肩膀惊叹：“凤九离，我与你姐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讨厌我也别做得太明显了！”
“这是哪里的话？”凤九离摊手很是无辜，“我们体修嘛，控制不住力道，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啊，姐——夫——。”
师梧桐冷哼一声，也只能接受这句阴阳怪气的道歉。
他们本来的打算是和宿芊舟几人一起下山之后找一家酒楼吃一顿送行饭，然后分别。
既然如此，正好姬长命好久没有见到小福，想着不如将她也接出来一起吃，他让其他人先行去点菜，然后独自拐到另一条路口回家找妹妹。
师梧桐选了整个城中最好的一家酒楼，点了一整桌的满汉全席，左等右等不见姬长命的人影。
“有这么难接？”他看了眼时辰，决定不再等了，招呼众人先吃，说道：“来吧，咱们干一杯，等姬长命来了得自罚三杯才算好。”
卜灵昀坐在宿芊舟旁边，偏偏中间夹了个晴枝，这小孩明明不吃人饭却爱喝酒，一会儿偷一口宿芊舟杯中的杨梅酒。
没一会儿浑身酒气软塌塌靠在宿芊舟身上，小肉手扯着她垂落身侧的发丝绕在掌心暗自较劲。
宿芊舟垂眸看她干张嘴不出声的唇，看了一会儿然后轻笑了一声。
卜灵昀敏锐地在一片嘈杂之中捕捉到她的笑声，转头凑近问她怎么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选在大堂之中的位置，此时正是饭点，酒楼中热闹非凡，要想让人听清说话只能凑这么近。
宿芊舟抬眼看卜灵昀，直盯得他眼神左右躲闪，才开口：“她把我的头发认成脖子了。”
“什么？”卜灵昀试着将宿芊舟的头发从晴枝手里解救出来，发现她力气大得出奇，不由发问：“怎么力气这样大，这要真是脖子还了得？有没有拽疼你啊芊舟。”
宿芊舟摇摇头，指尖碰过他的，将自己的发丝抽出，留一根断发在他二人手间，道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谁知道呢。”
这顿饭吃到尾声，酒也过了三巡，特意留下的两个位置还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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