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宛白一把拽掉了头上的蓝色假发,又迅速扯了发网,被压了许久的头发没了束缚,蓬乱地罩在脸上。

蜷缩在窗下,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川柏?”她听到顾际中略带诧异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调侃,“难得见你来这种场合。”

“顾二哥。”江川柏却带着浅浅倦意,一点沙哑,“你……”

他顿住。

车窗只开了小半,透过罅隙,江川柏看到一个黑亮的脑袋。

是个女人。

头发很乱,胡乱地遮在脸上,蜷缩在后座,一动不动。

叶宛白感受到他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发顶,她紧张到手脚发麻。

旋即,那个眼神收了回去。

“顾二哥兴致也不错。”他淡淡地,后退半步,“不打搅了。”

顾际中失笑,扫了眼身旁的小鹌鹑,并不着急走,只问:“怎么从后门出来?”

江川柏有些意外,他与顾际中仅是点头之交,都是有分寸的人,鲜少追问私生活。

他眼前闪过那个一闪即逝的蓝毛。

问:“你见过蓝色的海胆么?”

顾际中:“?”

叶宛白:“……”

不是她的错觉,江川柏真的有病。

小嘴抹了毒了,舔一下嘴唇会被自己毒死吧?

巷道里灯光很暗,叶宛白刚才又着急,顾际中并没有看清楚她的发色。

他有些迟疑:“……没有。”

江川柏:“嗯,那没事了。”

直到车子启动,顾际中的神色仍有几分诡异的微妙。

车窗阖上,形成一个安全的密闭空间。

憋气憋的快要撅过去的叶宛白长出一口气。

她轻轻动了动自己发麻的手脚,轻声:“谢谢您。”

随着她的动作,被她窝在胸前的蓝色头毛,“啪”地落在了座椅上。

顾际中低头。

沉默片刻,他失笑:“蓝色的……海胆?”

叶宛白:呵呵。

“什么?”她用尽毕生演技,茫然地抬眸,假装没有听清,“什么海胆?”

乱糟糟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将她整张脸露出来。

杏仁眼,翘下巴。

顾际中盯着她的脸,眼中涌动的笑意缓缓褪去。

徒留一片干涸的荒漠。

空气在紧绷。

叶宛白心里发虚。

听顾水苏说,她这个二叔常驻国外,鲜少回国。

她也仅仅是在顾水苏的生日会上,同他有过一面之缘。

他被一群人围住,众星捧月,不可能会注意到她这个江家的养女。

她咽了下口水,余光瞥见路边的24小时便利店,忙道:“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就好,我去买药。打扰您了。”

顾际中将落在她面颊的视线移开,倚靠在座椅上,两手交叠放于膝上,重新微笑起来。

气氛再次如沐春风起来。

“送佛送到西,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司机沉默地执行着他的话,叶宛白眼睁睁看着那个亮如白昼的便利店逐渐远去,被深夜吞没。

“回江家么?”他温和地笑,问出来的话却让叶宛白倒吸一口凉气,“叶小姑娘。”

叶宛白没掩饰住震惊的表情。

嘴巴和眼睛同时张圆了,配上她泛红的脸,可爱到闪人眼。

顾际中没忍住笑出了声。

“以为我不认识你?”

叶宛白垂头丧气:“您怎么会……”

她还化着这样一张脸。

江川柏都不一定能认得出她!

“你的眼睛,和你妈妈一模一样。”

叶宛白一霎了然。

却没了追问的兴趣。

“哦。”她干巴巴应声,抿着唇不再开口。

顾际中好像也陷入了某种缥缈的情绪里,沉默着。

叶宛白的脚并无大碍,她拒绝了他去医院的建议,车子停在乔琪家楼下。

她伸手去开门,又顿住,扭头看他。

“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小叔。”顾际中微微笑着,向她保证。

已是凌晨两点半。

乔琪还没回来,家里静悄悄的。

叶宛白在群里交代了一句,火速卸妆洗澡,兜头倒在床上,哀叹。

太惊险了。

也不知道顾际中可不可信。

没仇没怨的,他应该不至于无聊到去找江川柏告她的状吧?

微博推送一响。

她举起手机。

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黑暗,手机发出刺眼的白光,令她不适地眯眼。

文字逐渐显形,扎入她眼底。

@青黛我妈妈:呜呜呜妈咪好美,等我变小了我也要……

心里明明很抗拒,但她仍机械地点开了那条推送。

她先点开了图片。

叶黛青侧脸温婉柔和,笑的眼角都弯着,正怜爱地抱着怀里混血面容的小女孩,专注地听她说着什么。

另张图上,她温柔地抬手替那女孩拂去发梢上沾染的残叶。

又一张,女孩搂着她的脖颈,嘟着唇去亲叶黛青的脸。她闭着眼,大笑着,温情与爱意默默流淌。

这条微博的文案也完整显示。

呜呜呜妈咪好美,等我变小了我也要妈咪亲妈咪抱,我是妈宝女,妈咪爱我我爱妈咪!

叶宛白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

退出,胡乱地划拉着屏幕。

杂乱的信息流扑面而来。

娱乐频道各种明星炒作,狗仔爆料当红流量花生偷偷恋爱,被粉丝追着大骂。

社会频道结婚率锐减离婚率稳步上升,评论区欢天喜地互道恭喜,福报啊福报。

苏富比拍卖行又拍出天价珠宝,由一位来自中国的神秘男人斩获,评论区都在大喊这不是我失踪的老公吗,老公啊你还回家吗老公。

热闹得很,叶宛白却兴致缺缺。

息屏。

全世界陷入黑暗。

迷迷糊糊间,昏睡过去,她做了许多杂乱无章的梦。

梦到七岁那年她被叶黛青送至江家,头也不回地离开。

梦到她被人揣测,是江家大伯的私生女。刺探、嘲弄的目光如影随形。

最后。

梦到江川柏的手无限延长,从江家一路伸到城西,从窗户钻进来,掌心湿冷,掰着她的脑袋,在她耳边冰凉的像鬼般幽幽道:“你见过蓝色的海胆么?”

而后,那两只手飘在半空,慢条斯理地戴上纯黑手套,掂出锋利的剪刀,撬开头盖骨,倒掉血水,冰凉的银勺一擓。

优雅地送至口腔,苍白的嘴唇染上丝丝缕缕的血色,嘴角毫无预兆地勾起一个冷冰冰的笑,夸赞:“鲜甜。”

叶宛白一激灵坐了起来。

她这辈子都绝不会再吃海胆刺身了!

心口突突跳,按开手机,才将将六点半。

一夜没睡好,大脑却有种诡异的亢奋。

她抱着小河马坐在床上待了会儿呆,挣扎着爬了起来。

乔琪一夜未归,只微信告知她,她回城北的家了。

冰箱里,路岐送的新鲜树莓,颗颗饱满。她洗了一盒,端着盘子走到阳台上。

抬手拉开窗帘。

天色既白,晨光熹微。

她往外看去。

低头。

三秒后。

“鬼啊!”

她“唰”地又将窗帘拉上。

周日早上六点半。

她看到江川柏在她楼下?!

他什么时候来的?

怪不得梦了他一夜,冲天的怨气就近在咫尺萦绕着她,谁能睡得稳?

手里的蓝莓顿时不香了,这人到底来干嘛?

对蓝色的海胆那么执着啊?

但她确认他昨天没认出她,否则绝不会放顾际中的车子离开。

手机震动,微信消息。

叶宛白下意识抗拒。

十秒后,来电提醒,江川柏。

叶宛白手忙脚乱地按断了。

室内一片安静,她脑内开始不受控制地想。

他不会直接上来吧。

未知更令人恐惧,叶宛白仿佛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

算了。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再次拉开窗帘。

楼下果然没人了。

与此同时,门铃响了。

江川柏仍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想必不是晨间抵达,而是整夜未归。

眉目间略带疲惫。这比平日里多了的些许疲态,令他冷峭的面容都稍显柔和。

他按了下眉心,声音低醇,问:“有拖鞋吗?”

有倒是有。

但谁允许你进来了?

她抿唇,伸手去玄关鞋柜里拿:“之前给路岐买的,买一送一,是新的。”

“嗯。”

叶宛白讪讪地:“刚才窗边……我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江川柏偏头瞥了她一眼。

依旧表情欠奉,叶宛白却看到他眉梢好似轻轻一挑。

她到嘴的胡话说不出来了。

两人站在玄关。

叶宛白浑身尴尬,想问,你到底来干嘛?大周末的搅人清梦,也太没素质了吧。

到了嘴边,讷讷:“小叔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江川柏不答,手去解西装纽扣。

叶宛白看他一副要脱衣服的架势,吓了一大跳,口不择言道:“白天见面其实可以不用脱衣服的!”

“脱外套。”江川柏的手顿了一下,一颗扣子解开,他又探去下一颗,“如果你想,白天也可以脱裤子。”

叶宛白:“……”

她涨红着脸,眼睁睁看着他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动作优雅地解开袖扣,将袖口上挽,露出劲瘦的小臂。

叶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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