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正朝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

知意的话让她心乱,但他的话语和此刻的眼神,却像一盆冰水,让她骤然清醒。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所谓的争,所谓的变强,仍旧带着被动依循他人设定。

他让她学,她便学;他给机会,她便抓住。

可这与她骨子里那点咸鱼心性相悖。

“当家说得对。”她开口,声音比方才更平稳“我确实还不够强,不足以应对程家这潭深水。今日若无当家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程迎峰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语气中那细微的变化,眉峰几不可查地一动。

孟正朝却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他审视的目光,继续道:“正朝会谨记教训,更加勤勉修炼,学习庶务。定不会再让自己落入如此被动的境地,拖累程家。”

她将拖累程家几个字咬得清晰,仿佛在划清某种界限。

程迎峰眸色沉了沉。

他盯着她低垂的侧脸,看着她纤长睫毛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淡淡阴影,方才因她主动询问预言而略微波澜的心湖,此刻仿佛又被一层薄冰覆盖。

她听进去了,也给出了正确的回答。

可这回答,太过规矩,太过识趣。

与他内心深处某种隐秘的期待,似乎有些不同。

他想起她在妖兽环伺时撑起的护罩,想起她护着知意。

可此刻,她换上了更符合程夫人身份的的面具。

是因为知意的话?还是因为别的?

“你能如此想,甚好。”他最终只是淡淡应了一句,收回目光,看向已基本收拾妥当的战场。

“回府。”

马车驶回程府时,夜幕已完全降临。

府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程知微早已接到消息,焦急地等在二门处,见到车队,立刻迎了上来。

“兄长!嫂嫂!知意她……”程知微看到程迎峰和孟正朝身上的血迹,脸色更白。

盛春朝惊讶:“知意现在都没回来?”

一行人来看程知意。

大夫诊治后,面色沉重地摇头:“二小姐本就胎象不稳,此次受惊重伤,动了根本。腹中胎儿怕是保不住了,再拖下去,恐伤及母体。”

消息传来,程知微当场晕厥。

莫怀远赤红着眼一拳砸在墙上,程迎峰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用最好的药,保大,莫家没有异议?”他只说了这一句。

莫怀远说不出来话,用力点头。

然而,宫中医术最高的太医被请来,施针用药后,也只是叹息:“毒气已侵入胞宫,胎儿生机微弱如风中残烛。老夫尽力了,或许还能拖上三五日寻找天阶药草……”

程知意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眼神空洞,仿佛已经认命。

莫怀远握着她的手,声音嘶哑:“知意,我这就去找!”

程迎峰也匆忙出去。

就在一片压抑的绝望中,孟正朝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锁上门,取出锦囊,里面一卷色泽暗沉、边缘破损的兽皮古卷。

那是她柳姨娘留下的唯一遗物,来自一个早已没落擅长偏门秘术的小家族。

古卷上记载了许多近乎失传、代价高昂甚至被视为禁忌的术法。

其中一页,记载着一种名为“聚灵养胎阵”的秘术,需集齐七十二位身怀六甲之妇人,以画符人的心头血为引,配合特定时辰方位,绘制繁复符阵,可强行凝聚天地生机,滋养垂死胎儿,甚至逆转部分损伤。

但此术强行聚集生机,对施术者反噬极大,且需大量孕妇参与,稍有不慎便遭天谴,为正道所不容。

孟正朝抚摸着冰凉的兽皮卷轴,眼神平静得近乎漠然。

她知道后果。程迎峰是正道楷模,程家立足需光明正大,绝不会允许动用此等禁术。

程迎峰心怀家族,庇护弱小,甚至暗中行善。

他的一切行为,都有其光明正大的理由和沉重的责任。

他娶她,或许真有安全的考量,他教导她,给她机会,或许是真想培养一位能立得住的当家夫人。

可她自己呢?

她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也没那么多兼济天下的胸怀。

她最初想嫁他,是为了摆脱孟家泥潭,是为了自己活得更好。

后来想变强,一半是为了自保,另一半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是不是掺杂了想与他并肩、甚至想触动他那冰冷外壳的私心?

可背叛的预言,像一根刺。

程迎峰或许不信,但她看得出,那预言早已成为他心防的一部分,深刻影响了他对人的信任,尤其是对枕边人。

知意恳求她相敬如宾,是怕兄长受伤。

可若真的只做一对表面夫妻,她甘心吗?

她那点不甘于人后的心思,在这样沉重的命运枷锁,是不是显得尤为可笑和卑劣?

她不是什么好人。

至少,不完全是。

可她忘不了程知意为她挡下的样子。

忘不了程知意蜷缩在庙角瑟瑟发抖的样子,忘不了她哭着说“兄长这一生太苦了”,也忘不了莫怀远那双绝望中迸发出微弱希冀的眼。

她盛春朝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可能降临的生命,因为救她,在她眼前消逝。

更何况,程知意是这冰冷程家里,少数给过她真切温暖的人。

至于程迎峰……

她闭了闭眼。

预言也好,枷锁也罢,他自有他的路要走。

而她,选择遵从自己此刻的心意。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

利用这些日子的关系网,让春柳春桃帮忙传递出消息。

重金聘请有孕妇人祈福。

她开出的价码高得惊人,灵石、法宝、珍稀药材,毫不吝啬。

并且严令必须秘密进行,一对一接触,绝不暴露程家名号。

重赏之下,加上她刻意挑选的都是家境普通或急需资源的孕妇,又有中间人层层掩护,竟真的在短短两日内,悄无声息地集齐了七十一人。

第七十二人,是她自己。

深夜,孟正朝在正院设下重重隔绝气息的阵法。

她换上一身素衣,点燃引魂香,按照古卷所述,以自身指尖血混合特制灵墨,在房间地面绘制出庞大而邪异的符阵核心。

所有被培训过得妇人一边念着口诀,一遍画符。

阵法骤亮。

暗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又被她预先布置的隔绝阵法死死压住,只在她院中翻滚。

无数婴儿啼哭隐约响起,庞大的生机疯狂涌入阵法中心。

孟正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剧颤,七窍缓缓渗出血丝。

但她咬紧牙关,双手结印,死死引导着流向程知意院落的方向。

程知微因担忧妹妹,心神不宁,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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