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张婆子帮忙,香凝轻松许多,不再每日忙着做家务,又拾起医书如饥似渴地看起来。

她现在已经在看深奥一些的医书,那些疑难杂症不是只凭着单纯的记忆背诵就能掌握,故常常去沈愈的医馆请教。

一来二去,方怀瑾也已习惯每日下值后去医馆接香凝一起归家。

这一日,方怀瑾照例来医馆接香凝。他走进去,正好看见香凝在药柜前和沈愈辨别药材,沈愈拿着一株草药,温柔耐心地和香凝讲解药性。

香凝听得极为认真,朝华在一旁捣乱不知说了什么打趣香凝,沈愈笑着帮香凝拦住朝华,极温柔地对香凝说:“别怕,她吓唬你的。”

方怀瑾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觉着心里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若是从前,他不会联想到香凝和沈愈有什么暧昧的可能性。但自从身世巨变后,自负与自卑两种情绪在他心中不断翻涌,他突然觉着此刻的香凝是他从未见过的放松自在,而沈愈似乎也是柔情脉脉。

他一向知道香凝痴迷医术,也知道他的好友沈愈醉心医术甚至不惜破家而出的地步。但却是头一次意识到,香凝和沈愈痴迷于同一件事,有着许多许多的共同话题。

他想起沈愈的性情,温柔、风趣、懂得照顾人的感受,从小到大沈愈都比自己更讨人喜欢。连朝华,也是更喜欢缠着沈愈,而非自己。

所以,香凝也是吗?她会不会也觉着沈愈比自己更好?

方怀瑾又想起他和香凝的相识。香凝在那样孤立无援的处境下,将自身做筹码向他换取庇护。那时候的她恐惧无助全然不懂男女之情。可他呢?他堂堂进士出身,朝廷命官,他什么都清楚,却还是贪恋她的美色,借着帮助的名头,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身体和温顺,根本没给过她平等考虑的机会。

如今他已失势,平日里巴结攀附他的官员不是另寻高枝就是落井下石,香凝却还义无反顾地留在他身边。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她根本无路可去?

香凝的世界太贫瘠,根本没见过多少人,更没见过几个好人,所以才会误把他当成君子当成庇护。

方怀瑾陷入无尽的自责与自我厌弃中。

“怀瑾!”朝华发觉站在门口的方怀瑾,扬声招呼道。

方怀瑾从一片自责中被唤醒,怔怔地看向他们。

香凝看到方怀瑾来,快步迎上来,乖顺地牵住他的手,柔声道:“夫君,你来了?”

方怀瑾勉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点点头:“嗯,接你回家。”他才说完又觉着不妥,连忙补充道,“不必着急,我在这儿等你,你想什么回去了再回去。”

香凝摇了摇头:“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方怀瑾又点了点头,浑浑噩噩地和沈愈朝华告别。

回去的路上,香凝兴致勃勃地和方怀瑾说,她今日又认识了哪些新的草药,学会了哪些深奥的医理。

方怀瑾听得出来,香凝很喜欢去医馆,也很喜欢和沈愈学医。

他更觉当初不明不白地把香凝留在身边,是个错误。

一路上,方怀瑾极少讲话,他一贯寡言香凝倒也没怀疑。

路过一家灯笼铺子时,她又想起医馆里的一桩见闻,笑盈盈地和方怀瑾分享:“今日西街豆腐铺的乔樱姑娘来医馆找沈大夫,邀请沈大夫参加她下个月的婚礼。她还邀请了我,说我是沈大夫的朋友,肯定也是很好的人。到时候夫君若是有空,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方怀瑾僵硬地答了声好。他记得那个乔樱姑娘。去年,乔樱的父亲乔武伯生了场大病,需要很多银钱医治。乔家人靠卖豆腐为生,小本买卖负担不起高昂的医药费。米行的张老板垂涎乔樱美色已久,见此机会以出钱为乔武伯治病为条件,要乔樱做他的第六房小妾。

乔樱一片孝心,虽然张老板和她父亲差不多年纪,家里还已经娶了五房妾室,但为了治好父亲还是答应了。

乔武伯知道后,不愿女儿为了自己断送后半生,趁着家人不注意偷偷离了家,打算病死在外面了事。

沈愈外出看诊,正好看见了昏倒在街上的乔武伯。他将乔武伯带回医馆,为武伯煎药医治。武伯醒后,沈愈得知了乔樱为救父甘愿牺牲自己的事,他心生怜悯无偿为武伯医治。

乔樱因此免遭张老板的毒手。乔武伯病好后,她既感激沈愈医好了父亲,又感激他救了自己,来到医馆决定以身相许报答沈愈的恩情。

沈愈当时就拒绝了她。他告诉乔樱,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无需她报答。

方怀瑾想,施恩不图报,沈愈所为才是君子。

“乔姑娘长得真好看,听说她的未婚夫是位举子,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是三个月前在她家买豆腐时认识的。才子佳人,像是戏文里写的那样,真好。”香凝继续说着。

方怀瑾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啊,乔樱姑娘生得很美,当初又一片痴心想嫁给沈愈报答他,但沈愈就是有那份清醒和自持,没有胁恩图报。沈愈的磊落,让乔樱得以从报恩的迷网中解脱出来,才有机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缔结如今的良缘。

方怀瑾不禁去想,如果当初香凝遇到的是沈愈,沈愈一定会给她更妥善的安置,更尊重的对待。沈愈不会半推半就近乎诱骗地夺去她的清白,将她拖入如今这种尴尬的境地。

若当初香凝遇到的是沈愈,她现在会像乔樱姑娘一般,拥有一段真正的美满的姻缘。

二人到了家,吃过晚饭。卧房里灯火摇曳,香凝正在灯下看医书,方怀瑾看着她娴静好学的脸庞,沉声问道:“你觉着沈愈如何?”

“很好啊。”香凝不明白方怀瑾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仍认真回答,“沈大夫为人和善,医术也好,医馆的病人左右四邻都觉着沈大夫是很好的人。”

香凝的话更是确认了方怀瑾的猜测,他点点头:“我见你在他面前,也很自在。”他抿了抿唇,语气变得愈发艰涩,“所以你是不是后悔了?觉得他比我更值得托付?”

“什么?”方怀瑾这番话,香凝直接愣住了。

方怀瑾自以为是地为香凝打算:“虽然你已与我成婚,但我朝民风开放,女子改嫁亦是常事。你不必觉着难为情对不住我。”

方怀瑾说完这番话,心里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肉一般疼,但他仍继续说道:“沈愈是我的同窗,他的人品我很放心。你若与他在一起,我会诚心祝福你们,不会因此对沈愈心生嫌隙。”

“夫君,你到底在说什么?”香凝的眼中充满着错愕和不解。她和沈愈,他怎么会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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