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悸动
卿如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换做是你要休息,我也会欣然应允的,同祈生没有关系。”
辞缘定定看着她,卿如意忍不住小声补充:“才不是向着他。”
也不知是哪句话说到他心坎上了,辞缘面色稍霁,她没来由心虚得厉害,赶忙哄孩子一样好声好气:“好了,你再教他们唱几句,中场歇息片刻就换我来替你。”
说完她便将戒尺还到他手里,小兔子忽然跑到她脚边,蹭着她的衣摆,辞缘视线落下,睫羽颤动:“师父,他们不用我教了,但我需要你教。”
卿如意刚蹲下身,想抱起小兔子,辞缘便先她一步,长臂一捞,毛茸茸的兔子转眼到了他怀里。
卿如意同他平视,二人衣摆堆叠于地,如薄雪细浪交融。
树影婆娑,在他面上投下点点碎金。
她才归于平静的心再度躁动起来,而他眸光恳切,长发垂于颈窝,平生媚色。
“你想学什么?”她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长长的睫绒滤去刺眼的阳光,眼底流动着浅金:“舞扇。”
祈生缩在角落里打盹,揉揉眼睛一看,师傅居然不见了,就连辞缘师兄也不知所踪。
他心生好奇,不由悄悄溜出训练场地,寻了起来。
卿如意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他来一处僻静地方。
她局促不安地坐在石墩上,而那少年貌若好女,分明未施粉黛,就已具国色天香之姿。
“师父。”他手握金扇,声音如敲冰戛玉,她立时点头:“可以开始了。”
金扇在手中摇曳,他眉眼含笑,红唇轻启。
“花繁秾艳想容颜,云想衣裳光璨。新妆谁似?可怜飞燕娇懒。名花国色,笑微微常得君王看。”1
那双凤眼略带笑意,流盼间同她视线相接,卿如意脸蓦然一阵滚烫。
这一段是杨玉环同唐明皇情意绵绵的桥段,端的个风月无边。
她卡壳好半天,才干涩念道:“妃子,朕看你微醉,何不舞一回霓裳羽衣,以助雅兴?”
而那漂亮少年行止生姿,未饮却略含醉态:“妾妃领旨。”
犹拿折扇半遮面,他视线若蝶,扫过她眉眼,而他扇旋回身,又如人间惊鸿,起舞翩翩。
林梢风过,蝉鸣流响,她却已然听不到这四周万籁,耳畔唯余砰砰加快的心跳声。
他明明跳得无一处错处,为何,为何还要向她请教?
卿如意一双眼追随着他的动作,讷讷看着他的一颦一笑,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滋长,即将突破限制。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些奇怪的感觉?又热又胀,这种感觉到底叫什么?
她好像凫水之人,马上便能碰到那个沉浮的答案,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她的悸动,这一切都是因为……
“咔吱”一声响,又清又脆,她瞳孔一缩,条件反射般回头,厉声:“谁在那?”
几乎是同时,她心跳骤停,背后生出一层冷汗,就好像她做了什么亏心事般,生怕叫人瞧见。
祈生挠着脑袋,讪讪走出林子:“师傅,是我。”
辞缘也已然停止歌舞,而他视线冷厉,看得祈生心惊胆战,直往卿如意这边靠。
“你来这儿做什么?不应该同家班他人一道练习吗?”卿如意一脸严厉,她俨然动了怒。
祈生欲哭无泪,慌忙认错,辞缘也走上前,添油加醋般:“你是如何答应师父的?休息一阵就好了。”
不提还好,一提卿如意更是炸如烟花:“祈生,今天练完功课后,留下多唱一个时辰,无规矩不成方圆。”
祈生哪敢不认,小鸡啄米般点头,怯生生跟在怒气冲冲的卿如意身后,打道回府。
辞缘同她比肩而行,欲说些什么,可她现在正值气头上,浑身罡气护体,直将方才所存的暧昧氛围扑杀个一干二净。
祈生直咂舌,不对劲,他都看见了,那场面,都可以用郎情妾意来形容了,也不知卿师傅到底是如何想的。
他不自觉多看了卿如意好几眼,谁知辞缘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似的,敏锐回头,一双凤眼流动肃杀之气,吓得祈生赶紧低头,一点也不敢多看。
他可以确定,辞缘师兄,绝对喜欢卿师傅!
卿如意不知道周身暗流涌动,回到戏厅时,今日的练习已近尾声。
她遣散家班他人,随即铁青张脸,监督着祈生受罚。
“你还不回去?”注意到身边辞缘,卿如意放缓神色问道。
落日熔金,玉宇飞霞,衬得他眉眼如画。
卿如意不自觉放慢了呼吸。
辞缘垂眸看她:“我可以替你,你先回去用膳。”
卿如意下意识拒绝:“这怎么行呢?”
“卿相应当在等你。”
这番话无懈可击,她悻悻垂首,少年声音婉转:“帮师父分忧,是弟子分内之事,也是我愿意做的事。”
卿如意抿唇,飞快瞟了他一眼,而他始终凝视着自己,一双凤眼弯着柔顺的弧度,她越发感到不好意思。
祈生目睹一切,心中是啧啧称奇,这怎么看都像是辞缘师兄先勾引的师父,看看那技艺,炉火纯青。
卿如意走了以后,辞缘顿敛一身温柔,看向他的眼神冰冷尖锐。
祈生暗道不妙。
“你都知道了?”
夏风带着点冷意。
祈生装傻充愣:“知道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
辞缘拿着戒尺,不急不慢走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需要我教你吗?”
祈生立马抖若筛糠:“辞缘师兄,我保证把一切都烂在肚子里,不会告诉师傅的。”
那一双凤眼直将他上下打量:“还有,离她远点,明白吗?”
祈生只差把头点破,看上去柔弱无害的,怎么内里这般阴鸷卑鄙。
不好惹的主。
另一边,卿如意闷声吃饭,室内只剩下父女俩碗筷碰撞的声音。
她和卿德甫自从大吵一架后,一直冷战到现在。
阿爹确实没有再拿婚事压她,也没有再寻辞缘的麻烦。
她吃完了,将碗筷搁置,卿德甫蓦然出声:“为父不会再管你的婚事了。”
卿如意怀疑自己听错了,呆呆看着老父亲。
卿德甫闷声继续道:“游小世子也同我说了,婚事什么的,都应你做主,你不愿和他成亲,我们不该强迫你。”
好半天,他才支支吾吾道:“是为父那日对不起你。”
大概是骄傲了一辈子,说这话的时候他脸都紫红一片。
卿如意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着手,就像面临一团乱毛线,缠了自己满手满脚。
卿德甫喟叹一声:“只是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记住世家风范,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应当秉记于心。”
他沉沉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再说了,以色侍人,再好看再漂亮有什么用,终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这么好的家世,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呢。”
卿如意刚略有感动的心登时平静了,她耷拉着嘴角。
“阿爹,怎么又扯到伶人身上去了。”
卿德甫哼道:“提点几句也不让了吗?大实话你又不爱听了。”
卿如意懒得听他啰嗦,随便敷衍几句便要走。
“少跟他来往,师徒就是师徒,小心把你自个儿栽进去,这女儿家家最忌讳动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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