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行宫的主帐内,气氛格外凝重。

昌帝端坐主位,眉头紧锁,他面前那杯上好的明前龙井早已凉透,愣是没人敢上去续水。

慕砚恒则在右侧位置,一身暗色劲装,正襟危坐,更衬得他面色沉冷。侍立在侧的宫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这位异姓亲王虽身居仙门高位,但过往对昌帝一向有基本的恭敬礼貌,像此刻这般隐约有撕破脸的预兆,实在少见且令人骇然。

简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慕王啊。”昌帝终于打破沉默,“此事,是朕失察,是朕对不住青容仙子,猎场防务……唉,竟混入了此等宵小,还身具法力,朕定当严查到底,给慕王和仙子一个交代。”

他话说得诚恳,身为人间帝王,姿态也放得很低。

慕砚恒默然不语,似是在思量,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陛下言重了,交代与否,待寻回阿容再议不迟,只是……本君尚有一事不明,望陛下解惑。”

昌帝心头咯噔一下:“慕王请讲。”

即使法力被压制,慕砚恒那份久居上位的威势依旧令人喘不过气,哪怕是皇帝也不自觉屏息。

“皇室向来对仙门提防甚深,凡仙门中人所在之处,必燃压制法力的熏香,仙门理解此事,也一直遵守规则。”他语速平缓,看似平和,却藏着质问之意,“那请问陛下,今日林中那刺客,为何能驱动法力,轻易掳走本君徒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角落燃烧着熏香的鎏金香炉,淡淡的青烟正弥散开来,压制着帐内所有的术法波动。

哪怕这香本身就有数日的功效,昌帝也会尽量让熏香时刻点在他身边,跟防贼似的。

“本君直至此刻,法力依旧受此香所制,而刺客却能如入无人之境,陛下这熏香禁制,实在是……有所欠缺。”

言外之意便是:对真正有威胁的人屁用没有,光顾着制约自己人,没用的玩意,赶紧扔了得了。

昌帝自知理亏,面色难看:“此事必有蹊跷,定是那刺客用了什么邪门歪道,或是……或是猎场之内,有内应接应,提前做了手脚,避开了熏香压制,朕对此深恶痛绝,定会彻查。”

慕砚恒淡淡一笑:“陛下这番解释倒是轻巧,可如今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刺客法力在身,只要有了目标说掳走便能掳走,而我等受邀而来的仙门中人,连护住身边人的能力都大打折扣。”

他身体向后靠回椅背,连端方模样都懒得再维持:“陛下,实在抱歉,经此一事,临霜教不得不重新审视联姻的风险,阿容若嫁入东宫,处处受此禁制,便如同困于樊笼,毫无自保之力,若再有今日这般意外发生,谁能护她周全?总不能……每次都要指望陛下事后的严查吧。”

昌帝心头一跳,也没问慕砚恒如何知晓联姻之事,忙道:“此事确是朕之过,是朕治下不严,但联姻关乎太子性命,关乎社稷安稳,岂能轻言放弃?青容仙子吉人天相,定能平安归来,待仙子回返,朕必倾皇室之力补偿。”

“补偿吗?”慕砚恒挑眉,似乎被有所打动,但打动的不多,“陛下打算如何补偿,金银?珍宝?还是封号?这些东西,临霜教不在乎,本君不缺,阿容……也未必稀罕。”

昌帝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他察觉到慕砚恒可能要狮子大开口,但为了太子,为了稳住这尊大佛,他只能忍。

“俗物自然难以弥补仙子所受惊扰,朕的意思是,给予仙子一份真正的保障,一份足以彰显我皇室歉意与诚意的保障。”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腰间解下一枚雕琢着盘龙祥云图案的白玉玉佩。

那玉佩材质温润,流光内蕴,一看便非凡品,昌帝的手在玉佩上摩挲了好几下,脸上写满了肉疼,犹豫再三,才一咬牙,把它放到了两人之间的桌案上,推向慕砚恒。

“此乃我朝太祖皇帝贴身之物,代代相传至今,持此佩者,可命朕或任何一位皇戚为其做一件事,只要不悖人伦,不逆天道,不伤国本,纵是刀山火海,持佩者所命之人也不得推辞。”

此言一出,帐内侍立的宫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玉佩的份量太重了,几乎是给了一道能随时自拟的先皇遗旨,可以越过皇帝本人驱使皇族,甚至直接驱使皇帝,比昌帝自己给的空白圣旨还要恐怖。

昌帝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惋惜还是担忧,又补充道:“至于慕王方才所言法力禁制之忧,待仙子平安归来,联姻若成,朕可特许仙子在特定范围内,不受熏香压制,确保仙子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这已经是昌帝在皇权安全与仙门要求之间所能做出的最大妥协,这口子一开,后患无穷,但为了太子,他别无选择。

慕砚恒的目光终于落在那枚玉佩上,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微澜,他轻轻拿起玉佩,算是收下。

昌帝舒了口气。

“陛下对太子,的确看重。”慕砚恒道。

皇家最不缺的就是太子候选人,这个太子死了还有其他人排着队等着取而代之,太子贺长宇数年来在外的评价一直是平平无奇,却能得此重视,也是难得。

“毕竟是先皇后唯一所出。”昌帝的笑有些苦涩。

慕砚恒缓缓抬眼看向昌帝,那眼神依旧深邃,但周身的寒意似乎收敛了些。

“陛下此诺,分量不轻,此玉佩本君先代阿容收下,陛下关于法力禁制的承诺,本君也记下了,待她平安归来,是去是留,联姻与否,皆由她自行决断,若她应允……”他顿了顿,“则联姻继续,玉佩为皇室予她的保障,可若她不允……”

昌帝的心再次悬起。

“则此玉佩,便是皇室予她的歉礼,仙门亦不再追究今日之事,陛下以为如何?”

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了,这简直是耍流氓。

可昌帝偏偏没什么办法,总不能大喊“那你把玉佩还给朕”,不过仔细一想,联姻大概率还是会继续。

临霜教既然一开始就决定了答应联姻,自有所考量,只要人没事,就不会有太大变动,否则来来回回这般折腾,又得了一堆承诺,总不能就此浪费了。

这么一合计,昌帝的脸色又缓和许多。

慕砚恒自然知道昌帝心里在想什么,这位皇帝为人秉正,不过向来不算心机深沉,小事上好忽悠,他略微思索,忽然觉得是不是可以再坑点东西。

可他还没开口,心口突然一闷。

法力被封锁的情况下,他的本源气海居然有了灵力波动。

慕砚恒登时意识到什么,面色一沉。

“本君尚有急事,先行告退。”

他连行礼都免了,连忙退出主帐,步履难得匆忙。昌帝望着他的背影,有无奈,也有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可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你说你们这些修仙的,高高在上多好,干嘛非要往皇家这滩浑水里蹚?图啥?图那太子妃的虚名?”

前脚刚被青容套了话,十三倒也不恼,自顾自的叨叨:“还是真像外面传的,是你们临霜教想攀皇家的高枝儿?”

青容:“……”

怎么又换了个说法,这皇室放风的口径还挺多,到底编排了几个版本?

双手一直被反捆自然难受,青容艰难的换了个姿势:“拿钱办事就拿钱办事,你主子都没告诉你这么多,怎么还问上自己的猎物了?”

十三被噎了一下,随即嗤笑:“嘴还挺紧,行,我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点感慨,“你们那位护教大人,本事是真不小,没法力还有这么大劲,老四哥被他伤成这样,啧啧,那一箭够劲儿。”

“怎么瞧着你还挺幸灾乐祸?”一旁的老四疼得龇牙咧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很显然,这个刺客组织内部并不是什么博爱大家庭,大概率只是各自拿工资,只要任务顺利完成,工资到手,同事的死活与我无关。

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一种敬业。

青容俏皮一笑:“我师父自是厉害。”

“师父?”十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我看他那架势,啧,恨不得把老四生撕了,你们师徒情分……挺深啊?”

这种话题已经被说腻烦了,青容没再接话,生怕又引来一堆麻烦问题,她索性闭上眼,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

十三自觉无趣,又低头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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