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门与牢笼
银色流星划破冰冷虚空，径直撞入那片扭曲蠕动，散发着不祥光芒的空间裂口边缘。
预料中的怪物洪流并未出现。
迎接江阮阮的，是无数如同活物般舞动，由暗红与深紫光芒交织构成的诡异锁链。
这些锁链像是由纯粹的能量和某种难以理解的规则凝结而成，它们不断变换着形态，时而如毒蛇缠绕，时而如荆棘蔓延，所过之处，空间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呈现出仿佛要被拆解成最基础单元的诡异质感。
寂灭星核的银芒在江阮阮身前形成一层致密的防护。
当第一根暗紫色锁链如同鞭子般抽击在银芒上时，一种令人牙酸，仿佛两种根本对立法则在相互磨蚀湮灭的细微声响迸溅而出。
银芒与锁链接触处，迸溅出细碎的光屑，锁链的光芒暗淡了一瞬，而江阮阮也感到识海中的寂灭星核微微一震。
更让她心神震动的是，在与锁链接触的刹那，无数混乱痛苦疯狂，夹杂着无尽毁灭欲望的意念碎片，如同冰冷肮脏的潮水，顺着能量接触的通道，狠狠冲入她的意识！
“痛……好痛……”
“撕碎……一切……”
“打破……枷锁……打破……”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这些意念是最原始的情绪和执念的嘶吼，充满了被囚禁，被扭曲，被无限痛苦折磨后的疯狂。
江阮阮闷哼一声，【冰心诀】疯狂运转，强行稳住心神，将那些疯狂的杂念排斥出去。
她意识到，这些符文锁链并非简单的攻击手段，它们本身似乎就是某种被囚禁，被利用的痛苦灵魂或法则碎片！
收割者机械体此刻的行动也证实了这一点。
它们悬浮在锁链蔓延的边缘，手臂聚焦器射出一道道精准的暗红色能量束。
这些能量束并不攻击锁链，反而像是最精密的刻刀和引导索，或切割开空间结构的薄弱点，为锁链开辟道路；或缠绕上锁链的特定节点，调整其蔓延的方向。
而它们引导锁链的目标，非常明确——正是顽石哨站下方深处！那里不仅有哨站赖以生存的核心能源反应堆，更有一处早在建立哨站前就被标记为微弱的空间结构异常点，地质扫描显示那里可能存在一个小型稳定的天然空间褶皱。
“它们想用这些锁链破坏反应堆，还是……打开那个异常点？”
凌寒锋在通讯频道里吼道，同时指挥着哨站火力，拼命拦截那些试图绕过江阮阮，钻向哨站下方的锁链。
能量炮火打在锁链上，效果远不如寂灭星核的银芒，只能使其略微偏转或迟滞，无法摧毁。
江阮阮在锁链的围攻中左冲右突，银芒闪烁，不断将一根根逼近的锁链击退湮灭。
但她很快发现，这些锁链仿佛无穷无尽，从裂口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而且，随着裂口的扩大，锁链的强度和蕴含的疯狂意念也在增强。
她的灵力消耗极快，寂灭星核的银芒虽然克制这些锁链，但湮灭它们同样需要消耗大量的秩序能量。
这样下去，会被耗死！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际，邪神印记的声音直接在她识海深处响起
“嘻嘻……挣扎吧，可怜的小虫子，面对大寂灭的拆解之触，你那点不完整的秩序之光，能撑多久呢？”
江阮阮心中警铃大作，一边挥洒银芒击退两根锁链，一边在意识中冷声回应：“你想说什么？看笑话？”
“看笑话？不，本尊是在怜悯你，也在怜悯这个即将重归混沌的渺小宇宙泡。”
邪神印记的声音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和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种大寂灭，本尊经历过不止五次了，星辰陨灭，星域成尘，万物归墟，然后……在绝对的混沌中，又有新的秩序诞生，开始新的轮回，宇宙本身，就是在生灭之间呼吸。”
经历过不止五次？
江阮阮心神剧震，这邪神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到底是谁？”她厉声问。
“一个……厌倦了轮回的囚徒罢了。”
邪神印记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真实的情感波动，但很快又被邪异覆盖。
“说正题吧，小虫子，你想阻止这一场大寂灭在这个宇宙泡里蔓延，甚至关闭这个门？倒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很简单，趁着这个门被强行打开但还未完全稳定的瞬间，用你的寂灭星核去吞了它。”
邪神印记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吞了它？”江阮阮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裂口后面，是难以估量的混乱与毁灭能量，是大寂灭力量的延伸，寂灭星核虽然与之对立，但就像一杯水想要浇灭火山，怎么可能？
“没错，寂灭星核……呵，本质上就是一个星域在彻底破灭归于混沌的瞬间，因为某种极端条件而侥幸保留下来，蕴含了那个星域所有秩序历史与存在印记的锚点。它既是旧秩序的墓碑，也是新秩序可能性的种子。它天然对大寂灭的分解力量具有极致的吸引力和……包容性。就像一个专门为了收纳毁灭而生的口袋。”
邪神印记慢悠悠地解释道，“只要你能在门打开的瞬间，将星核的力量完全展开，形成吞噬场，就有机会将门里涌出的力量全部吸进去，强行中断这个通道。”
“然后呢？”江阮阮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
“然后？然后你的寂灭星核会因为这庞大的能量涌入而超载，以你目前区区筑基后期的修为和神魂强度，大概能撑……三息？然后，砰——”
邪神印记恶意地模拟了一个爆炸的音效，“你的身体、灵魂、意识，连同这个不完整的星核，都会炸成最基本的粒子，成为混沌的一部分，当然，门会被关上，这片星域暂时安全了，直到下一个门在别处打开。”
用命去换时间？而且只能换来短暂的喘息？江阮阮的心沉到了谷底。
“没有其他办法？比如只吸收一部分，或者借助外力？”
“外力？那些蝼蚁的火力？还是那个将军的信念？别逗了。”
邪神印记嗤笑，“至于只吸收一部分……理论上可以，但需要你对星核有绝对的掌控力，并且能在能量涌入的瞬间，将其引导分流，或者……找到一个同样能容纳混沌力量的泄洪口，可惜，你一样都做不到。”
泄洪口？江阮阮脑海中闪过石铁山昏迷前的话——
“星图……钥匙……在门里……门是……牢笼！”
钥匙在门里？门是牢笼？难道这门本身，除了是通道，也是一个封印？
里面关着什么东西？那钥匙是用来打开牢笼，还是……锁住牢笼？
还有苏木传来的信息——“坐标重合点——陷阱与机遇之门”
机遇？机遇在哪里？
她一边艰难地抵挡着越来越多的锁链，一边飞速思考。
假如寂灭星核是口袋，能吸收毁灭力量，门是牢笼，里面关着东西，有钥匙。
如果……如果把门里的力量吸进星核，是不是等于把牢笼里的东西放进了口袋？那钥匙是不是就能用来锁住口袋，或者控制口袋里的东西？
可钥匙在哪里？
石铁山说在门里！
电光石火间，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江阮阮脑中成型。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越来越大的空间裂口，看向裂口深处那片翻涌，仿佛由纯粹毁灭构成的黑暗。
也许，钥匙就在那片黑暗的中心。
“凌将军！”她在通讯频道里疾呼，“我需要靠近那个裂口的正中心！给我争取十秒钟！不计任何代价！”
凌寒锋没有丝毫犹豫：“所有单位！火力全开！压制锁链和收割者！为江少尉开辟通道！”
顽石哨站剩余的所有炮火在这一刻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能量光束、实体弹丸、甚至还有几枚珍贵的战术导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江阮阮前方和裂口周围！爆炸的火光暂时遮蔽了视线，狂暴的能量冲击将一些锁链炸得偏离方向，也干扰了收割者的引导。
江阮阮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用【鹊踏枝】将身法催动到极致，体内灵力不计代价地燃烧，化作一道近乎瞬移的银光，硬生生从锁链的缝隙和爆炸的间隙中穿过，一头扎进了那空间裂口！
进入裂口的瞬间，仿佛跳进了沸腾的油锅。
无处不在的毁灭性能量疯狂地撕扯着她的护体银芒，邪神印记传来兴奋的颤栗，而寂灭星核则爆发出前所未有近乎悲鸣的璀璨光芒，自主贪婪地开始吸收周围那些毁灭力量，就像干涸的海绵遇到了水！
剧痛！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重组再撕裂！
江阮阮咬紧牙关，鲜血从嘴角溢出，她拼命维持着灵台最后一点清明，目光穿透混乱的能量流，看向裂口的最深处。
那里，并没有预想中的怪物或实体。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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