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窗边,李昭愿一袭素衣,头上仅插一只玉簪。有些烦躁地揉着太阳穴,眉头紧蹙,身前敞着府内账簿。

“朱管家,小舅舅一年的俸禄不少,府中何以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就连我那匣子中的首饰都不翼而飞?”

“殿下,首饰定是被哪些贱婢偷了,今日定彻查清楚,至于那俸禄,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将军宅心仁厚,路上遇上乞丐灾民总会慷慨解囊”。

“那祝家的产业呢?”

“殿下,那些小将军从来都不管,自祝老太爷和祝二爷离世后,大夫人执掌中馈,治理上下,那些铺子的分红,也没了消息”。

“大夫人?不是早已离世了?”

“是曾经的周姨娘,被扶了正”。

周姨娘,比她大不了几岁,据说是因着家中贫苦,被迫给大舅舅做了妾,在她的印象里,那是位爱哭的女子,总窃窃站在角落里。

大舅舅离世,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没想到,如今竟成了管家大夫人。

“我知道,你下去吧”。

朱管家正要走。

“对了,今夜便是元旦,所有人都回家吧,不必守在府上”。

“是!多谢殿下!”

一时间,院中的奴仆也跪了下来谢恩。

闻音才匆匆归来,俯身在她身边耳语。

李昭愿微微笑着。

原来,这府中早已被这群蠹虫蛀空了,各个却肥的满嘴流油。

这夜并不安静。

风声里总卷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拍打着纸窗。

闻音望着远处烛火里一身白衣跪坐念佛的女子,将窗子又按了按,关的紧了些。

才小心翼翼打开门从缝中溜了出去。

一盏灯在风里有些晃荡。

她就这微弱的光四处探查,却未曾看见什么人,只好返回,余光恰好瞟到石桌上摆放着些什么东西。

待她靠近。

玉簪、耳饰和各种金银细软。

她拿起细细端详。

莲纹玉簪、羊脂玉耳坠……

这些首饰样式赫然就是殿下所钟爱的。

闻音嗤笑一声,瞪了瞪门口。

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将这些东西通通网住,揣在怀里,气呼呼地返回屋内。

原来,殿下在府中竟受到这般欺负。

她一把打开首饰盒。

微弱的火光里,站在梳妆台前的女子神色大变,一松手,满怀珠翠噼里啪啦坠地。

她颤抖着将盒中央的东西拿起。

剔透的玉璧在火光下闪着莹莹光泽。

——一枚桃花酿粉镯。

这玉很冰,冰得她手都有些颤抖。

闻音声音哽咽。

“殿下。这镯子并未丢,在首饰盒里”。

“她真的没有偷”。

“我知道了”。

李昭愿的声音细弱游丝,被卷在啪嗒啪嗒的木鱼敲击声里,仿佛任何事都激不起她一丝兴致。

看着她不为所动的模样。

闻音忍无可忍。

“殿下,那个小丫鬟被冤枉了,她没有偷东西!”

“她不该死!”

闻音眼里都是歉疚。

可远处的人依旧一下一下敲击着木鱼,连一丝停滞都没有。

蓦地,一条阴暗的心思袭上心头,她不敢置信地开口。

“难道殿下你一直都知道?或者说,是你——”

“没错,是我”。

闻音红了眼。

“殿下,你……为什么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听着她的话,跪地的女子忽然笑出声,笑声不复白日极致压抑的平静,透出几分诡异,瞬间荡平了满室梵香。

“下作?”

说着,李昭愿抬首,仰望这座瓷白的观音像。

这便是神吗?

稳坐高台,永远以慈悲多情的面容示人。

实际上呢?不沾半分人间烟火,不理世人苦楚。

即便如此,天下万民都信他们,她也拼命去相信,拼了命祭拜,拼了命祈求。

可一日都要过去了。

观音无声。

她心口的痛更是未曾开解万一。

唯有那个贱婢死时,那双不甘的眼睛,竟让她痛快地吐了一口气。

那一刻,她恍然大悟。

杀戮,唯有杀戮才是解脱痛苦的唯一出路。

想到此。

轻纱黄晕里,李昭愿从容不迫地缓缓笑开。

青丝玉面,眼若寒潭,一身素衣在晦暗里依旧雪白洁净,好似浮在寒潭上的天山雪莲。

她接着道。

“身为婢女多次以下犯上,早就该死了,从前是我愚蠢,竟放纵了她许久”。

“如今,不过是顺应天道,为我所用”。

“天啊,是执拗不过的”。

“殿下,你怎么——”

“怎么?你怕了?”

李昭愿缓缓从蒲团上支起身子,弱柳扶风,气息微弱,一步步靠近闻音,在她身边徘徊,声音又重归轻柔。

可目光再不复往日的宁静。

其中燃起熊熊烈火,烧尽了那些名为慈悲的野草,烧尽了所有温情与柔软,留下的只有灼热疯长的恨意。

从今往后。

她再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了。

“阿音,从今往后,我需要的只是刀,可以杀人的刀,你这副菩萨心肠,恐怕派不上用场”。

她的话落在闻音耳里,如柳絮针,温柔刀。

句句割人心窝。

闻音红着眼看她,心口生疼。

“殿下,你要赶我走?”

“你留着,于我是阻碍”。

寒冷的夜。

一个女子破门而出,冲出重重檐廊屋舍。

就在她踏出祝府的刹那。

一股巨大的烟花蹿上天空,于广阔的苍穹化为万千烟火,照亮了千家万户。

“好美!”

闻音抬头感叹,泪早已流了满脸。

这些,她本想同殿下一起看,可如今,自己又一次被抛弃了。

自当初被亲人抛弃,她就发了誓,这一辈子都不再哭。

她努力将泪往回收。

可不知为何,越努力越徒劳。

泪反而更多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一旁。

“闻音?”

李长卿一身白袍,从一旁走出,眼睫上都结了些霜,看起来等待良久。

“你怎么在这?”

闻音急忙擦了泪,有些不悦地看着他。

“我来为殿下送些爆竹”。

李长卿示意了一下脚下的木盒。

“我要走了,你若想同她说话,还是另找他人吧”。

说罢,闻音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待她走过拐角,就立马缩在一旁,观察这个李长卿的动向。

自见他第一面起,她就不喜欢他。

总觉得这个人太假。

她记得,几人一同用饭。

在殿下未过来之前,他只食青菜,可等殿下坐下后,他却特意捡了豆腐吃。

还有去买衣裳。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玄衣上,可最后他挑选的,往往是白衣。

只因为殿下喜欢,素常的点滴小事,他都能隐忍克制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即便她要走,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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