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和胡恋吃完饭后,梁月本打算回家,但在她的软磨硬泡下,两人又一同去了夜市。在梁月看来,夜市里的那些小玩意儿比游乐场要有趣得多。
两人一路闲逛。期间,梁月全程没有提及胡恋在游乐场消失的那半个小时,倒是胡恋主动说了几句。
“我今天在游乐场碰见了一个熟人。”她说。
梁月点点头,注意力放在旁边的手工艺品上,她仔细看了看,好像是用植物茎杆编织的一条鱼。
正犹豫买不买,就听胡恋说:“其实也不算熟人,就是……”
话音突兀停止,她那样子不像是欲言又止,倒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
梁月朝前走没有搭话。胡恋也就没再提。
分别之际,她突然问梁月,“男人的话可信吗?”
梁月着实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答,“我也不知道。”
胡恋笑笑,“下次休息再找你玩儿。”
梁月点点头,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胡恋提个醒,让她少跟那样的男人来往。
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困在这蜜一样的囹圄中不可自拔。
楼道上的声控灯依旧没有修好,老旧小区的物业堪比摆设。
梁月打开手机电筒上楼的时候,觉得双腿发软。
她贴着墙壁爬到三楼,正要掏钥匙,就听见一声细微的动静,偏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影从阶梯下快速跃了上来。
梁月眼睛睁大,本能地想跑,步子还没迈开,就被那人扣紧肩膀,捂住嘴按压在墙壁上,她闷闷喊了一声,开始手脚并用的剧烈挣扎。
“是我。”低哑熟悉的一声。
梁月忽然僵住,她意识到来人是姜柏后,人像傻了一般,呆呆看着他,只剩喘息。
手机早在刚才的挣扎中掉落在地上,摔灭了手电筒的光。
黑暗中,两人眼睛都微微瞪大,努力想要将对方看清楚,试图捕捉每一丝细节,呼吸在沉默里变得浅而急促,温度在紧紧相贴的□□中攀升。
姜柏突然咧开嘴角,洁白牙齿在黑暗中闪着森寒的光,像要撕碎她,“吓傻了?”
梁月身体软下来,安静看他。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说来话长。”
“我从来喜欢你的说来话长。”姜柏捧住梁月的脸,看她一副痴痴的模样,眉头皱起来,“不认识我了?还是不想见到我?”
梁月摇头,突然将眼前的人紧紧抱住,她挂在他身上,听到一声闷哼。
梁月松开手,“你受伤了?”
“没事,肩膀上挨了一棍子。”姜柏无所谓道。
梁月稍稍安下心,却也不敢再抱住他,只是将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她依稀猜到姜柏受伤的原因,但没有求证,只是眼神逐渐变得担忧起来,最后低下了头。
两人呼吸纠缠,梁月隐隐期待,紧张到手指蜷曲。
过了一会儿,姜柏说:“我得走了。”
梁月倏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委屈,“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回来?”
姜柏沉郁着不说话,他还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只让她等着。
梁月受不了这凌迟,“姜冬年在找你。”
“你怎么知道?”姜柏声线冷淡,他往后退开一点,重复问:“你怎么知道?”
梁月不答。
姜柏很快便猜到,“你去月宴了?”
他近乎呵斥,“你这是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如果姜冬年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一定会……”
“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梁月打断他,“我很小心的。”
姜柏愣了愣,突然冷笑出声,像在笑她的单纯幼稚。
梁月吸了吸鼻子,哽咽说:“报警吧。”
“报警?”姜柏摇头,“我从不信警察。”停顿几秒,他幽幽地问:“你曾经也不信警察的,什么时候变了?是因为事变了,还是因为人?”
梁月闭了闭眼,嗓子眼发堵,她试图说服他,“这些事让警察来处理不好吗?”
“然后呢?”
“然后我们离开。”
姜柏笑了笑,手掌抚在梁月脸上,一下又一下,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黑暗中的安静尤为折磨人,梁月呼吸有点抖,“你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吗?”
“带你走。”
“不是。”梁月摇头,“不做违法的事情。”
“你怀疑我?”姜柏逼近梁月,“谁都可以怀疑我,只有你不可以。”
“我是担心你。”
“那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姜柏撇开眼,“这是我和姜冬年之间的私事,我有分寸处理。”
“可……”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金属敲击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磕在了铁栏杆上。
梁月止住话音,条件反射地紧贴在墙壁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惶恐的眼睛死死朝下面盯住。
姜柏想到什么,嘴角颤了颤,他突然凑在梁月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在害怕什么?”
心脏剧烈跳动,梁月强装镇定,“到底是我害怕,还是你害怕?”
“是那个警察吗?”姜柏问。
“我不知道。”
梁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双手紧攥住姜柏的衣角,一副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模样。她累了,累到再也不想说谎,再也不想隐藏什么。
如果楼下真是那个警察,那就让所有的这一切都曝光吧。
她这样想着。
姜柏低眼看了看那双手,用十分冷静的语调说:“你真是疯了。”
几缕光从楼下晃荡上来。姜柏猛地掰开梁月的手,将人旋了一圈,从身后抱住她。
梁月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意识却焕然,她目光澄澈,仿佛可以看见楼下那个身影正提步上台阶,她嗅得到楼梯间的所有味道。
潮湿陈旧的尘味、栏杆的铁锈味、男人的汗味、女人的香水味、恐惧的味道、血液的味道……它们交织在一起发酵,构成了这个夜晚无法被遗忘的气息。
她清楚听见他说:“一个星期后,我来接你。”接着,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推了下去。
梁月觉得自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摆动双腿向下奔去,她无法停止,直到撞在沈异身上。
沈异接住她后,弯腰看她脸色,“怎么了?”
梁月固执地埋下头,“没事。”
她声若蚊呐。
沈异显然不信,眼神一凛就要冲上去,却被梁月死死拖住,她身体发软,半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腰,喉咙里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咕哝,像在压抑什么,也像在叹息。
沈异捏住她胳膊,整个人又要往上冲。
“求你。”梁月说。
这个瞬间,沈异失去所有力气,他弯下腰,“吓到你了?”
梁月摇摇头。
沈异试图扶她起来,安慰说:“别怕,只是一个小偷。”
梁月暗暗松了一口气,随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她忽然握住他的手,拉着人往下走。
脚步声在楼道里发出急促的声响,一步紧着一步。冲出单元楼后,梁月没有停歇,反而拉着他开始狂奔起来。
她跑在前面,下一秒,却落入他的节奏之中。
沈异拉开车门,将梁月塞进副驾驶,只留下“等我”两个字。
隔着玻璃,梁月看见他飞快跑进了小区。
梁月喘息得厉害,冷汗一阵阵下来,淌进眼睛里,引起刺痛,生理性的眼泪落下来,她克制着没有出声,只是看着那个方向。
惴惴不安。
先前在树影的掩映下,沈异很快就跟丢了那道黑影。
他在小区里找了一圈,绕到梁月所住的那栋单元楼下,抬眼一看,发现301的窗口一片黑暗。沈异直觉不对劲,快步进单元楼,往楼上走。
衣摆掀起的时候,打火机抖了出来,撞在铁栏杆上,清脆的一声。
那是梁月给他的。
找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继续往上,刚要上三楼,就看见梁月冲了下来。
眼下楼道里空荡荡,什么痕迹也看不见,沈异直奔顶楼,结果不出所料——仍是一无所获。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抓住那小偷的时机,早在梁月牵着他向下走的那一刻,便悄然溜走。
折返回来,是他的职责所在,也是不甘心。
沈异脸色像淬了冰,寒意凝结成霜,使得他面色有些苍白脆弱。巨大的愤怒席卷他全身心,他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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