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蝴蝶
辰和台顶端是一座巨大的钟,巍然不动,恍若巨山。
四根巨大的白玉柱分别矗立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青龙、白虎、朱雀、神武四大神兽雕刻其上,威风凛凛,眸光威严,仿佛看尽整片辰和大陆,一切罪恶在他们眼中皆无处遁形。
辰和大陆六位最尊贵的领导者伸出右手,同时向银钟注入灵力。
霎那间,辰和钟被催动,发出“铮”的一声嗡鸣,朝周围迅速荡开磅礴的灵气。这灵气乃是方才所注灵力的千倍万倍,它散入各处,滋养这片大陆的所有子民。
灵气所经之地,草木飞长。
修炼者顺利突破瓶颈,垂危者病痛奇迹般消散,良善之灵物提前化形,在殿内山间奔跑,享受着拥有人身的美妙感觉。
这便是祈福——为辰和大陆祈福,为生长在辰和大陆上的悉数生灵祈福。
古老的仪式被统领者们一代代传承下来,携带着他们的意志,祝福这片大陆生生不息,代代不止。
……
祈福仪式结束,众人循着一列侍女的引领在殿内落座用膳。
餐几上,珍馐琳琅,觥筹交错。几名身着飞仙裙的乐师跪坐在殿中央抚琴奏曲,优雅乐音自手中流淌,为宴会更添几分雅致。
桌上菜肴冒出缕缕热气,熏得云芙鼻尖冒出细小汗珠。她一边胳膊支在桌子上托着脸,百无聊赖地摇晃手中的琉璃盏,看茶水在里面打转。
她和云祁分别坐在灵后的两侧,再加上云祁修为不够,不能用传音,导致她没办法用聊天来打发时间,无趣极了。
旁边的盛知菀一转头看见她这副做派,假装不经意地咳了两声。听到“警告”的云芙飞速放下茶杯,脊背比筷子还直,咧嘴冲她笑。
她将头转回来,隔着一段距离观察起坐在斜对面的谢淮屿。
那人动动手腕,露出食指上的玄色戒指,惹得云芙眼睛一亮。
三大族以外,还有另一个无法被忽略的存在,那就是魔。
魔诞生于这个世界的阴暗面,操纵强大的邪力与正道为敌。
藏书阁的书中提到过,千年前就曾有魔族在三族中卧底,依靠各种阴险手段影响修士的心智和修行,意欲渗透修真界,占领整个辰和大陆。
显而易见,他们的计划被识破,没有达到目的,成了一盘散沙。
为防止再有此类事件发生,三族吸取教训,联合制定声明昭告天下,从此正道修士见魔即诛之,包庇魔族者则视为叛出修真界,归为三族之敌。
无论哪种魔,都贪婪而危险。
而谢淮屿手上那枚戒指由镜骨制成。
镜骨是镜魔体内特有的一块骨。它能够将人内心最恐惧的事物无限放大,织造出宛若噩梦的幻境,让目标深陷其中,痛苦难抑,最终被镜魔悄然蚕食。由镜骨改造而成的也是不可多得的、拥有较强迷惑能力的法器。
就冲这一点,她断定,谢淮屿绝对和传言中一样“爱玩”。毕竟镜魔可不常见。若是安安分分地呆在天都的话就更不必说了。
云芙摩拳擦掌。她对于与自己一类的人向来是惺惺相惜的。
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炙热,对面人忽然掀起眼帘,猝不及防的对视使得双方都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后,云芙率先移开了眼睛,看向别处,假装无事发生。
对视的几秒里,谢淮屿想起了她的名字。
云芙——好像是这么写的。
倒也不是他有多关注这位灵族帝姬。
之前在天都时,陆不休那厮总在他耳边念叨云芙。怎么说的来着?哦对——
“风灵天境那位小公主可是灵族年轻一代最强的!据说长得特别特别美,比喜欢你的那什么,风家大小姐还漂亮,”陆不休手舞足蹈地讲,“只是她不怎么出风灵天境,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
他甚至今天早上出门前特意收拾了一番,说什么万一被帝姬看上了怎么办,还传讯让谢淮屿也打扮打扮。
当然,此等行为成功换来了“不解情爱”的天族三皇子的嗤笑。
“有病就去治。”
然而大典前听到妖王的话,谢淮屿鬼迷心窍往对面看了一眼。
不可否认,虽带着面纱,但她看起来的确比天都那群麻烦小姐好看许多。
……
祈福大典接近尾声,众人聚在辰和台边寒暄告别。
云芙默默盘算应当找个什么时机溜走。身侧传来低低切切的说话声,她循着声音侧首,望见谢淮屿的侧脸,正和身旁男子说什么。
她不动声色向旁边挪了几步,试图听清他们的对话。
“无妨,我给父君传音,告诉他我们先走,过几日再回天都。”
“行。”
云芙轻易便联想到谢淮屿经常在外游玩之事,方才未做完的决断当下立即有了结果——她跟随谢淮屿一道。
她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谢淮屿爱玩,跟着他定能有许多热闹可凑,亦或者他是出去诛魔什么的,她也可大展一番身手。顺便观摩观摩谢淮屿的实力,找机会与他打一架,看看她与这位天族的天骄到底谁更强。
谁能想到尊贵的灵族帝姬最大的爱好之一是和人打架。
谢淮屿的确很快便离开了。云芙有些急,怕晚了把他们跟丢,但其他人都还在,又是灵族主持这场典礼,她没有理由提前离场,只得屈指弹出一道灵力先追着。
*
云芙抓了抓发尾,有些烦闷。
怎么还没到。这三皇子到底要去哪?
大典结束后,一进入飞舟她就钻进自己的房间,找借口将听风听雨打发了出去。提前写好的“告别信”被她“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屋子里便没了人影。
没办法,灵君不同意,只能先斩后奏。她相信阿娘会哄好他的!
循着灵气的指引很快便追上了谢淮屿他们。
她敛去身形与气息,远远地缀在两人身后。
途中她已经从脑海中挖掘出与谢淮屿同行的人的身份。
天族陆家的嫡子,陆不休。那天祈福大典也在,就跟在陆家家主身后。
倒是没想到他竟与谢淮屿关系不错。
不知打了第几个哈欠,她听到陆不休说到了。
飞剑总算落地,谢淮屿却没有动作。
背影僵直,沉默注视着前方。
云芙不明所以,只得加快速度。
接下来看到的场景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
原本应当平凡但热闹的小村子,此刻已变得破烂不堪。比地上散乱的农具和衣物更多的,是人。
横尸遍野。
死去村民的骨头悉数被抽走,只剩下些皱巴巴、软趴趴的皮囊瘫在血迹斑斑的地上。
结界撤去,响彻天际的哭喊声仿佛要把耳膜震碎,五脏六腑也被揉作一团。
云芙第一次直面如此残酷的场景,心脏如同被丝线缠绕、收紧,只余下细细密密的疼痛。
她听到陆不休悲愤骂了句脏话,随后是长久的沉默。
无人说话,唯有悲哀在寂静中发酵。
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他们找到了魔气的主人。
那是只骨魔。
彼时它正吸食一名村民的骨肉,周身魔气浓厚,拼作身体的几块黑色硬骨泛着诡异的红光。裂口间溢出“嘎吱嘎吱”的咀嚼声,仿若老化破旧的木头摇椅,让人头皮发麻。
寒光骤然迸发,抓着残躯的手骨被劈裂。不待它反应,凌厉剑光接踵而至,碎骨扑簌簌坠了满地。
骨魔勃然大怒。
长舌卷出几块方才吞噬的人骨,被魔气攀附、浸透。黏稠黑雾状若触手,瞬间将残肢粘合。
它咆哮着朝攻击它的人抓去。
谢淮屿足尖轻点,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下一秒于背后黑气中浮现,旋身横砍,骨魔被拦腰斩断,却很快生出新的骨头连接。
骨魔吞了这么多人,体内早已积攒许多余骨,只要没有耗尽,身躯就能一直修补。
云芙藏在陆不休身旁,急得团团转。谢淮屿能行吗?要不她别装了直接去帮他吧?
然不等她出手,寒风突然拂面。
谢淮屿再次动作,连续挥斩数剑。
这次的剑光携着彻骨冰霜,在击碎骨魔的同时迅速将其冻结,让骨魔无法进行修复。
煦阳铺陈,毫不吝啬将温暖洒向人间。光晕在叶间跳动,荡漾了空气中氤氲的柔和花香。
一如每个春日。
这片天地却下起了雪。
刀光剑影间,雪花落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将世间一切冻结。眼底只剩漫无边际的白,让人恍惚产生自己正孤身立于积雪山崖的错觉。
这就是谢淮屿的凛芜剑意——
极致的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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