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舒走在路上,脚下一步又一步印出脚印,她从刘备的身边跑开之后,一路上有些失神,她的心跳得太快,快到自己很难思考这一切的逻辑。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刘备当真是武学功底深厚。

诸葛亮是那种每一步都瞧准了才走的人,她年少时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完全有自己的节奏和解决方法,她明白,孔明会自己想明白当前最紧要的事,他和她是同一种人,是不会把某个人放在第一位的那种人。

而刘备呢?

她额头被寒风吹得有些生疼,但脸还是烫的,她太惊讶,太惊慌,太...总之她的脑子非常混乱,她想到他这一生得意的时候太少,失意的时候太多;她想到他家境贫寒,也许这钗来之不易仅此一支;她想到他会伤心失望,那双桃花眼里的光会黯淡。

她心里发起紧来,她的脚步停下来,天空又飘起小雪,她伸手去接,雪花在手心融化,她原本坚硬如铁,天下为公的心,竟震颤了那么一下。

仅仅那么一秒,天地银河宇宙,不过也是这一秒。

她的脚步又循着刚刚走过的印褶,一步又一步,回到了那座庭院之中。刘备坐在廊下,他的脊背塌着,仿佛很累。

卫舒走近了一些,他似乎盯着眼前的雪花飘落,失神,茫然,没什么感情外露可言。只有与他足够熟悉,才能知道,现在他,有些不开心。

“主公。”卫舒坐到他旁边。

“子逸,你...”他仿佛从梦中惊醒,眼睛又亮了起来,笑意从桃花眼中溢出来,“你回来了。”

卫舒没有说话,她轻轻地拿过刘备手里的那只钗,手指不经意地掠过,摸到他的薄茧,她没忍住停了一瞬,这是她第一次摸到他的手,她心里下定决心,也是最后一次。

她拿过钗,没有管刘备惊喜的眼神,除冠解发,用银钗又挽了一个发髻,好像这就是属于她的一般,银钗实在简朴,用作男子发髻,也并不违和。

“主公,周公瑾马上就要死了。”她突然说道,落雪时分,天地总是很安静,她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晰。

刘备明白,周瑜与孙策,正如他与二弟三弟,知遇之恩,兄弟之谊,断难割舍,这种人是不可能改换门庭的,那他就是他们路上的心腹大患。

他想起卫舒为周瑜疗伤时的场景,她当时那么沉迷,完全看不出来是要下手的样子,他现在方能猜的出来,药里头掺了点什么当今医师查不出来的东西,狠辣果决如此,他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曹仁死了,曹操一定会派人来给他报仇。”卫舒自顾自地说下去,“但是我与兄长、元直已有万全之策。”

刘备已有荆州,他也并不再惧怕曹操的大军。他不太明白,夜色柔柔洒在二人肩头,他们为何要谈这些。

“主公,以前我不知自己深浅,但现在,我要做一件事,一件很难,很难的事。”卫舒说道,“主公明鉴,想必已经知道我想做的事了。”

刘备默然,她在他身边许久,他已了然她不仅要图谋天下的志向,他也知道,为什么她选择他,可仅仅是因为他与她政见相同吗?

就没有那么一点点,私心吗?哪怕一点点?

“将来朝局复杂,主公身为人主,还是不要有所偏向...唉”言及此处,卫舒叹了一口气,虽然两人此时此刻皆心知肚明对方言外之意,但她还是不能把话说破,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要不承认,就没有自己是女子的实锤,刘备那些暗潮汹涌的心思,也就变得虚无缥缈。

她跪在雪地里:“若主公也想做成这件事,舒将竭肱股之力,继之以死,此志不达,誓不罢休。这钗,就当是对舒的鼓舞吧,它也会陪着舒,走完这孤臣之路。”

刘备眼前的人目光坚定,他闭上了眼:她的夫君,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她引导他权衡利弊,她引导他平衡派系,他的感情,他的立场,是她留在手里的的底牌,亮出来,接下来的牌局就没法打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也开始学会像卫舒和诸葛亮一样思考问题了,以前他完全想不到那么远的远处,当真是,无双谋士。

而这种谋士,他有好几个,他应当感到十分愉悦,可是他没有,他,很痛苦,他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痛苦。四十年了,他从来没吹过这么冷的风,冷的他呼吸都是痛的,肌肉的记忆呼唤他,让他现在扶起这位忠心的谋士,笑容可掬地鼓励她,唤她子逸,拍她肩膀,可是他的心无止境地坠下去,如有千斤重,他起不来,也做不到。

平心而论,他这一生有过许多女人,发妻、嫡妻、侍妾,舞姬...在他需要的时候,他享受片刻的欢愉与亲昵,随即忘却,继续投身于自己的大业,将来,只要他想,他还是会有很多女人,还会有许多旖旎情爱作点缀。如果一切顺利,卫舒也会像他一样,他们会像两条平行线那样在他们的一统天下的路上齐头并进,君臣相济。她的军功和地位,足够使她纳很多英俊小生扩充自己的后院,让她享受片刻的欢愉与亲昵,也许,也许她可以有一个貌似周瑜的男宠竭尽所能地取悦她,与她耳鬓厮磨,与她喃喃低语...

“备,备难以苟同!”他憋了半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敢问主公何处不妥?”卫舒盯着他。

“此番志向虽佳,可军师,军师此番谋划处处不妥!”刘备站起来在雪地里来回踱步,“总之就是不妥!应当...应当请孔明来...”

卫舒莞尔,请孔明来做什么呢?断这一句瓷实话也没有的公案?还是请他来以家长姿态来劝她?

“主公不怕兄长来了嘲笑我们?”卫舒反问。

“...”刘备想了想,诸葛亮来了很可能大笑三声,还会和其他人八卦一嘴,“总之若我与军师所想一致,那就应该与军师站在一处,身为主公,我不可能事事按你的安排。”

今日卫舒的话说得十分直白:“希望主公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改革在即,总要有人唱白脸,有人唱红脸。”

刘备脸色很冷,他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拒绝,卫舒自顾自从地上爬起来:“早知道真不该一时心软回来,言不听计不从...”

“你说什么?”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大道理主公自己也明白,你自己想想吧。”卫舒拍掉自己身上的雪花,准备抬脚就走,却被人拽了回来。

“你去哪里?主公还在此,军师...”刘备憋出一句,“军师怎能如此无礼?”

“那主公罚我吧。”

“你!”刘备的话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风大得很,主公回屋吧。”卫舒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腕,反手回握,拉起他往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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