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大早,教室黑板的左下角已经张贴好了上周测验的成绩表。

那附近很快被围得水泄不通,呜呜泱泱一堆人,都是看自己的分数及名次的。

因为公交路上堵车,李一禾比平时晚了十几分钟到学校,她费了好大力气挤开众人,才得以在那张成绩表上从后往前寻找自己的名字。

上辈子她的排名一直是中等偏下,中考差了八分没有考上理想的高中,高考差了两分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她一直觉得自己差点运气,现在想想,她其实只是差点努力。

一个从来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人,考不上是应该的。

这边,李一禾还在一个一个找自己的名字,旁边桑白却突然拔高了声音,一嗓子差点没把她耳膜干穿孔:

“李一禾——”她高兴极了,指着成绩单上某个地方戳了又戳,“你在这儿!”

“第十九名!你进前二十了!!!”

李一禾一愣,耳边嘈杂的一切好像在一瞬间都离她远去了,眼前只剩下那张成绩单。

她的名字前面,真的是序号19。

十九名,十九名,她上辈子从来没挤进去的中上游,居然有朝一日让她挤进去了,她李一禾,也有当好学生的一天。

简直像做梦一样,李一禾把那张成绩单看了又看,才满脸堆笑、脑子轻飘飘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整整一个上午,她都沉浸在自己成绩提高的喜悦中傻乐,直到中午放学,李一禾才忽然发现身后的位置空荡荡的。

“哦,我听老师说了,”桑白一脸无所谓,指了指那个位置上一大堆没有收拾的书;

“陈钧转学了。”

“……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

时间过的很快。

上到初三,李一禾已经是整个年级比较出名的好学生了,虽然人不算聪明,但学习用功,勤奋努力,很讨老师喜欢。每每说起勤能补拙,大家总是一下子想到她。

中考结束,李一禾姐弟俩被送到乡下的姥姥家待两个月。葛夏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李一禾正在河里抓鱼。

那是一条有点呆傻的草鱼,李一禾从来没见过这么笨的鱼,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笨了,没想到有鱼比她还笨,她都没费什么力气,一下子就抓到了。

从乡下回来,李一禾晒的黑黢黢的,怀里抱了个鱼缸,里面就是那条笨鱼。

葛夏要拿鱼煮汤喝,被李一禾极力制止了,理由是人吃了笨鱼也会变笨的,她好不容易考上了一中,再吃笨鱼她的前途就完了。

于是笨鱼苟活了下来,成为了李一禾的第三个宠物。

虽然女儿考上了市区最好最难进的高中,葛夏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她一边收拾自己从菜市场买来的菜,一边看着李一禾唉声叹气:“我真不应该听你的让你去姥姥家玩儿,小舟和你一起去的,怎么就只有你晒成了一个黑煤球呢?”

“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到时候别人都白白净净地上学去,就你像个丑八怪一样。”

李一禾满不在乎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继续逗怀里的不高兴,肩膀的吊带滑落一点,露出她衣服下被晒到分区、仅剩的一点点白皮肤。

作为整个学校唯一一个考上一中的神话,李一禾已经快乐了整整一个暑假,要不然也不能得意忘形,把自己晒成这个鬼样子。要知道上辈子她求爷爷告奶奶也才勉强考了个六中而已,市区里那个无数人梦寐以求却只能望洋兴叹的一中,她本来想都不敢想的,没想到踩了狗屎运,竟然赶上破例扩招,吊着车尾被录取了。

那可是一中,全南安教育资源最好,升学率最高的地方。

连葛夏都说,怕不是祖宗显灵了。

她的惨淡人生已经迎来了一个这么大的急转弯,区区晒黑而已,不足为惧。

临近傍晚,李一禾被告知家里没酱油了,让她去附近的超市买瓶酱油回来。

夏日的最后一丝闷热还未完全褪去,路两边绿化带里的花花草草不是蔫吧就是打卷,连路人都是无精打采的,只有李一禾这个另类晃晃悠悠地经过两条街,还有闲心在路过的商店玻璃橱窗上照一照自己。

大马路上的车还没有多年以后那么泛滥,偶尔才有几辆从她身边急驰而过,人的影子和车的影子都被拉的长长的,隐约还能听到附近洒水车独有的音乐声。

李一禾拐过一条街,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群男生的吵闹嬉笑声。

声音忽高忽低地传进耳朵里,她连扭头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却在听到某个耳熟的名字时慢慢顿住了脚步。

“……你TM聋了是不是,老子跟你说话呢,为什么欺负我弟弟,啊?!”

“……行,不说是吧,你完了。”

“……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我大哥可是苏滕,他家有钱有势,别说揍你一顿,卸你一条腿都绰绰有余。”

苏滕?是她知道的那个苏滕吗?

李一禾躲在墙角后,只冒出半个头,露出一只眼睛,看向巷子深处——

短巷尽头的角落里聚了一堆人,大概有六七个,都是十六七到二十岁左右的男生,流里流气的。穿着不知真假的名牌外套,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旁边还停了几辆机车。

一片乌烟瘴气。

“……不开口说话就打,打到他愿意说话为止。”一道微微沙哑的男声逼停了这场责问。

围在一起的一群混混稍微分散开来,李一禾这才看见,原来最里面还有个人——以一种颇豪放不羁的姿势坐在机车座上,上半身微微倾斜,修长的两指之间夹了个棱角分明的、锃亮的打火机。

那个打火机是打开的,还在往外窜着蓝红色的火苗——仿佛下一秒就会舔上皮肤的火焰只是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了,他却夹在指间翻来转去,玩儿得娴熟又轻巧。

苏滕。

李一禾认得他。

或者说,加上南安九中,全南安将近四十所中学,都多多少少听说过这位的大名。

李一禾原本没有渠道,也没有机会知道苏滕,这还要多亏一直跟李一禾做同桌的杨帆。有段时间他似乎和这个苏滕混到了一块儿,于是总把“滕哥”两个字挂在嘴边上,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苏滕的“丰功伟绩”。

少管所常客,曾花高价进入一中,一个月内气走六名老师后被开除。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南安最大的的连锁酒店和房地产公司都是他家开的。

她一直以为,像他们这种有钱人,一般都只在市区活动的,没想到会在这儿——与市区隔着一条江、鱼龙混杂的小镇里见到苏滕。

不过想想也是,印象里,紫荆路的斜街短巷一直是什么街头混混的根据地似的,位置偏僻,经常能听见有关这里出事的传闻。

这条巷子附近也尽是什么网吧、台球馆,甚至还有看起来不太正规的棋牌室和足疗会所。

李一禾不知不觉歇了看热闹的心思。

她正要离开,忽然有洒水车外放着悠扬的音乐开了过来,昏橘色的夕光透过漫天水雾四处迸射,潮湿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李一禾下意识闭了闭眼,再一睁开,她竟然从那堆人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水雾模糊了李一禾的视线,但她还是那样清晰地看到,被一群混混围在中间,嘴角流着血丝瘫靠在墙上的少年。

——是李一舟。

她猛地愣在原地。

…………

半小时前。

一片尘土飞扬中,李一舟被按着肩膀推到角落,后背重重地撞上巷墙,他扯扯嘴角,红肿渗血的地方又往外流了一缕鲜红。

“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再敢招惹我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怎么着,几天不见长本事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说着,那人手劲很大地拍了拍李一舟的脸。

说话的人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左右,但已经完全脱去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那股学生气,完完全全是个社会人士了。

李一舟一语不发,舌头顶了顶被打的那半张脸,血腥味儿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来。

苏滕从始至终都在原地没动,看戏一样看着赵磊他们。

末了,他抬抬下巴发出疑问:“这小白脸儿谁啊?”

他身边的周元是站着的,闻言视线引了过去,示意苏滕看李一舟的校服,“喏,十三中的,叫李一舟。跟磊子弟弟一个学校,俩人老打架,磊子以前提过的。”

这不冤家路窄又碰上了,赵磊就想借苏滕的光教训一下对方,反正他们这么多人,保准一次就把他打得服服帖帖。

苏滕薄唇微抿,若有所思似的,“因为什么事打架啊?”

——要是事出有因还好,要是仗势欺人,他可不干。

周元就又看了李一舟两眼,“磊子说,他弟弟学习不好,这个李一舟呢,在班上是学习委员,老是装模作样滥用职权欺负人,磊子他弟为此吃了不少苦头,老师觉得他是好学生也帮着他,一来二去就结下梁子了呗。”

苏滕本来还在笑的,听他这话突然不笑了,还睨了一眼不远处的李一舟。

“艹,老子最讨厌这种好学生了。”他的话和表情都同时失去了温度,像是被周元哪个字眼戳到痛处。

“……不开口说话就打,打到他愿意说话为止。”一直作壁上观的苏滕突然高声发话,眼神狠戾,带着某种迁怒的情绪。

周元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呐呐地张张嘴,终究没开口阻止。

另一边。

李一禾看到被打的人是李一舟后立刻就去旁边的网吧求救了,可一听是短巷出事儿,正打游戏的男老板脸沉了下来,“关我什么事儿,短巷那帮混世魔王谁敢惹;去去去,找警察去,这忙我帮不了!”

说话间,李一禾已经被撵了出来。

苏滕的恶臭名声远近闻名,加上他家里的来头儿,李一禾接连问了两三家,都嫌这事儿是个烫手山芋,有的连个电话都不愿意借,更别说过去制止。

好不容易报了警,电话亭的爷爷叹了口气:“至少也要五到十分钟警察才能来,孩子,你弟弟被打的严重吗?”

李一禾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也沉的越来越低。

——五到十分钟,那帮混混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

她又连忙原路返回,到巷子口的时候腿都在打颤,只能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一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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