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前,谢陵就抵达了白云城。
原本雨夜过后的第二天,谢陵收到手下人传来的消息,便要动身赶往白云城,寻找闻梨的下落。
然而却被军师以命相拦。
商晏长跪在马前,诚恳进言:“殿下万不可鲁莽行事,公主丢失,圣上大怒,王家退婚,王谢两家联姻一事就此作罢,如今一半朝臣倒向东宫太子,联名上书讨伐殿下,倘若不解决好这些事,触怒了远在北疆的谢侯爷,即便把公主找回来,殿下又能得几时安宁?”
谢陵僵在马背上,手中的马鞭迟迟未能挥下,叔父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到那时候,闻梨必死无疑,现在他还不想闻梨那么快死去。
转天,谢陵便依照军师的意思,去了趟王宅,但王家家主称病不见,谢陵吃了个闭门羹。
谢陵执意不走,独自坐在正厅里等了一整天,直至傍晚,王景玄才拖着病体,前来正厅面见谢陵。
刚一进门,王景玄便遣散下人,一边咳嗽,一边坐下道:“让王爷久等了,下官身体抱恙,实在无法起身,先前下官已经派人禀明王爷,您与小女婚事作废,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也是小女的意思,还请王爷莫要为难王家。”
谢陵默然,下意识想端起茶杯,杯中无茶,却只得放下,坦诚道:“当众悔婚是晚辈的错,能不能让晚辈见一见王家妹妹,晚辈想跟她当面道歉。”
王景玄缓缓摇头:“小女说过,不愿再见王爷,小女说王爷心中另有他人,勉强成婚并非她愿,王家曾经负过王爷一次,王爷也负了小女一次,算是扯平了,往后互不相欠。”
见联姻已无可转圜,谢陵反倒松了口气,起身道:“晚辈尊重王家妹妹的意愿,虽然婚事不成,烦劳王伯父转告王家妹妹,小时候的情义我都记着,倘或王家妹妹遇到什么麻烦,随时可来王府找我,晚辈告辞。”说着,他便要走。
“王爷请留步!”王景玄急步追去,因吸了口凉风,又开始咳嗽起来,门外的下人忙递水捶背,才渐渐止住咳嗽。
谢陵耐心等着,见王景玄恢复气色,才道:“王伯父还有何教诲?”
王景玄忽地跪下,眼眶湿润道:“当年,我贪生怕死,有负谢秦兄的知遇之恩,在谢家最困难时只顾着保全自己,没有及时找人去救谢家,还将王爷赶出家门。如今,我也遭到报应了,王氏一族空有书香清流之名,内里却互相贼害,早已不服于我这个家主,我被自己人下了毒,命不久矣,唯一放心不下妻女,王爷不计前嫌,今时今日还愿意护着小女,着实令老夫羞愧不已。”
任王景玄如何悔过,谢陵丝毫不为所动,冷眼瞧着,指骨捏得泛白,他心里明白,人都有自保的本能,却也因此更加难过。
王景玄擦擦泪道:“我心中明白,王谢两家再无重修旧好的可能,其实今日我无颜愧见王爷,是小女劝我来此,我心里深知,之所以联姻,是王爷想借王家及其宗族的人脉夺势,我愿意与王爷结势,助王爷在京城站稳脚跟,只求王爷日后得势,不求提携王家后辈,但求能护我妻女一世周全。”
说罢,王景玄猛然咳嗽了一阵,痰中带血,瞧着像是得了咳疾。
谢陵沉声应道:“好。”
他对王景玄的投靠并不意外,来前军师便已经查清,王景玄在王家并不得人心,还被人下了毒,时日无多,而王家内部四分五裂,想要找寻新的靠山,所以对于王景玄而言,与其让家权旁落,不如借着临王的势力,重新夺回家权,给妻女寻个庇佑。
王景玄此人心思深沉,一直在暗中考量谢陵是否值得投靠,是故谢陵以退为进,解决了王景玄的心腹之患,夺得王氏一族的支持。
从王家出来后,谢陵直接进宫了,将闻梨失踪的过程回禀给晋祐帝,满头白发的晋祐帝只关心自己的陵墓能否按时修好,对闻梨的生死只字不提,谢陵再三保证,不会影响进展,晋祐帝才肯罢休。
第二天,王景玄进宫面圣,说不再追究谢陵当众悔婚一事,苦主都发话了,旁人自然也不好再拿此事做文章。
尽管谢陵已经解决了大部分麻烦,但远在北疆的谢宗听说了此事,怒不可遏,派人传来密信,说会在下个月皇帝寿辰日进京,亲自过来看看京都这边的情况。
谢陵离京前夜,商晏来送行,再三叮嘱:“王爷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不论能否找到公主,都需尽快赶回来,不然谢侯爷那边,不好交代。”
今天已是谢陵来白云城的第十天,始终一无所获,直到今晚,有探子来报,说有年纪相仿的女子孤身进城。
谢陵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得到消息后,便立即带人赶来山悦客栈。
*
夜半时分,闻梨在睡梦中被人唤醒,睁眼见床边立着个黑影,登时吓得她睡意全无,魂快丢了一半,刚要喊出声,便被那人遮住了嘴。
“别怕,是我。”徐渺俯身凑近道。
看清来人后,闻梨冷静下来,不再胡乱扭动,待徐渺松手,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来不及跟你解释。”徐渺听到门外的动静,低声催促道:“你先跟我走,外面来人了。”
闻梨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一阵噔噔噔的上楼声,显然人数还不少,她想都没想,立马起身,拎起枕边的包袱,看着徐渺问道:“我们往哪走?”
徐渺站在了窗边,窗户正大开着,闻梨往窗外瞧了一眼,这里是二楼,以她的身手从这里跳下去,肯定会扭伤脚。
“可是我……”
不等闻梨说完话,徐渺忽然贴身过来,抱住闻梨,从窗边跃上房顶,两人身影消失在无边黑夜中。
*
客栈二楼客房外,店小二敲了半天房门,不见里面回应,哆嗦着身子道:“小、小人方才来送东西,就没见里面的客人回应,想必是睡着了听不见。”
谢陵拧紧眉头,早就没什么耐心了,吩咐风浅破门而入。待房门被风浅用蛮力拆开,只见屋内静悄悄的,一簇冷淡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空荡荡的床铺上。
谢陵伸手探向被褥,里面还有余温,显然人刚走没多久,虽然没见到面,但谢陵心里有种预感,这人一定是闻梨,他想起店小二说过的话,似乎有什么人给闻梨送过东西。
他打开店小二呈上的包袱,里面是一件衣裳,还有一把匕首,瞧那匕首的样式,像是出自玉京的铁匠铺。
此刻,谢陵更加确认,闻梨刚逃走不久。
谢陵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将匕首和衣裳递给风浅,吩咐道:“你先回京都查一查,找出这两样东西的买主。”
他想查清楚,到底是何人一直在暗中帮助闻梨。
*
闻梨没有从这么高的视角观赏夜晚的城楼,她被徐渺抱在怀里,从这座房子的屋脊,踏到另一座房脊上,她望着远处如星点般的灯光,感受着耳畔温柔的风,心里也跟着轻飘飘的,原来用轻功跑路是这样一种肆意的感觉。
“你会害怕高处吗?”徐渺侧过头问她。
闻梨刚要张嘴说不怕,便兜了满嘴的风,呛得直咳嗽,步伐也乱了,不自觉抱紧徐渺的手,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却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轻笑。
闻梨偏过脑袋瞅他,“我不怕高,但是怕你笑得太得意,万一踩空,把我也摔得鼻青脸肿。”
徐渺浅笑道:“好啊,竟然还质疑我,那你抓稳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他纵身一跃,往更高处攀去。
转眼间,徐渺带着闻梨飞上一座高高的塔楼,歇在了房屋正脊之上,此处视野极好,皓月当空,清辉洒遍整座白云城中的屋顶,像铺了层淡淡的冷霜。
徐渺放下闻梨:“怎么样,这里很美吧?”
闻梨扶着屋脊坐下,望向夜空中那轮明晃晃的圆月,心中只觉十分惬意,颔首道:“嗯,确实是个好地方。”
她的视线逐渐挪向身边的徐渺,少年今晚穿了一身白,束起高马尾,衣袂飘飘,发尾也跟着风摆动,衬得他身姿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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