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可,堂而皇之说出这种话?
崔妩眼眸圆睁,比起他的一声“崔娘子”,陆衡话中过分狭昵的态度更令她在意。
什么叫娶她一事,于他而言并无不可?这种话岂能冲口而出?
崔妩既埋怨又惊怕。
怨怪他随口乱说一气,怕他会出尔反尔违背先前的约定。
可当她的目光触及陆衡脸上平和自然的神态,崔妩又有夷犹,更难分辨他这样说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而顾峥听到“毁人清誉”几字,当即明白陆衡是话中有话。
他心生不好的预感,着急驱赶对方,“这是我顾家的家事,不该由外人介入,还请离开。”
陆衡倒是客气,应和:“顾郎君说得有理。”接着,他只身往外去,再没入内。
而不过几息的功夫,两三名仆从弯腰曲背进入堂中。
顾峥认出这几张熟面孔,心虚更甚,语气却严厉起来,“谁让你们过来打扰老夫人的清静?都出去!”
“他们是我叫来的。”
崔槿的声音自外遥遥而入,走进来后正对着顾峥,道:“大公子不是说家事不该人由外人插手么?我是你的继母,是顾家的大夫人,怎么算都是家里人,此事由我过问,合情合理。”
崔槿走到侄女身边,安抚道:“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崔妩意外姑母会为她出面,领会姑母的意思后默默跟在她身后。
继母气势汹汹,明显是有备而来,顾峥猜想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他担心东窗事发,竟然直接拦在继母跟前,堵住崔槿的路。
“这是我和表妹的私事,就不劳母亲您来费心了。”顾峥的这声“母亲”叫得不情不愿,又暗含威胁。
别忘记她没有儿子,他是她的继子,是她唯一的“儿”,帮着崔妩搞垮他,她这个顾家大夫人不会得到分毫益处。
“亏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母亲,就这么硬生生拦着我的路,便是你身为人子该做的事吗?”崔槿不留情面地呵斥。
她越不过顾峥,作势叫来仆从,让他们把顾峥拉开,老夫人就在堂屋内,又岂能让他们“母子”闹出笑话。
“吵嚷不休,哪里有一点大家风范?”顾老夫人重重拍响桌子,堂中顿时安静下来,老夫人再对顾峥道:“还不快给你母亲让路。”
顾峥这才不得不让崔槿过去,然而他还要咬字提醒:“母亲,在祖母面前,还请您慎、言。”
崔槿冷冷一哼。
“儿媳拜见母亲。”崔槿从侍女手上捧过茶碗献给老夫人。
老夫人看了看她,心知大儿媳妇来秋梧院的用意不浅,免去端茶请安,问她有何正事。
崔槿往身后瞧了一瞧,见崔妩形单影只、神情憔悴,想必是受流言蜚语所扰。
这更教崔槿坚定心思,“母亲在上,儿媳前来请您为阿妩主持公道。”
老夫人拧眉,让崔槿往下说。
“府中流传我这侄女和大公子藏私生情,更有甚者谣传阿妩惯行奸通苟合之事,还有旁的污秽不堪儿媳实在难以启齿,也省得说出以免脏了母亲您的耳朵。身为阿妩的姑母,儿媳自当相信阿妩的为人,儿媳顺藤摸瓜追查下去,方才抓到那些放出谣言的奸人。”
说到这里,崔槿一个冷眼过去。
那几名仆从“噗通”一下,纷纷跪倒,同时哭天抢地,说他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造谣中伤崔娘子。
“怕是不止如此吧?”崔槿并没打算放过幕后黑手,逼问仆从:“你们不过是寻常仆侍跟崔娘子无仇无怨,为什么要这么做?究竟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若再不说,我便把你们交到外头去,想必云州府衙内牢狱空荡荡,定能容得下你们几个畜牲!”
历朝历代都没听说过口舌会引来牢狱之灾,可这些仆从却不敢不信,只因为循着谣言找到他们的人,并非眼前这位大夫人,而是云州府衙的官吏,再由官吏将他们转交到大夫人手里。过程中,仆从们也曾见到此前出席老夫人寿宴的那位刺史大人。
迫于压力与恐慌,仆从们俯首指认:“是……是大公子叫我们这么做的,小的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胡说!”眼见事态不受控制,难以掩盖罪行,顾峥火气噌地上头,一脚一脚踹上去,被踢倒在地的仆从纷纷呼痛……
堂屋内乌糟糟的一片,吵得老夫人头痛欲裂,是非如何她已有分辨。
“母亲,身为继室是我没有对大公子尽好管教之责,以至于他做出这等德行有亏之事。母亲您放心,待大公子向阿妩赔罪后,我回去也会躬省己身。”崔槿没把人逼得太紧。
老夫人偏心前头大夫人留下的唯一子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老夫人虽年事已高,但年轻时阅历眼界只比他们多、不会比他们少,怎么可能瞧不出顾峥的理亏和失德,不过是出于对亲孙的纵容,一而再地装糊涂。
崔槿若真要老夫人严厉责罚顾峥,恐怕老夫人心底也不乐意,回过头来还要怪她不顾一家人的体面,还不如退而求其次。
老夫人略一思量同意了崔槿的提议,“你想让峥儿怎么赔罪?”
“赔礼道歉自是应当有的,而我那侄女困于流言,这几日连门都不敢出,我也不必大公子做旁的事,只今后去祠堂思过抄经就好。”崔槿冷冷道。
“祖母,您怎可听信她们……”
顾峥还想争辩。
“住口。”老夫人不让他再说,转而语气强硬道:“还不快向崔娘子赔罪,再谢过你母亲与崔娘子宽宏大度?”
赔罪?向她?
顾峥冷笑,千思万绪涌上心口,他绝不肯对她说一个“错”字,阴测测的视线紧黏着她,似憎似恶,似有不甘。
事实上就算顾峥想同她道歉,崔妩也不会接受,他想要她死于流言,她必得还报之,才称得上是对等。
而在这之前,崔妩更无法忍耐,抬手落下一声清脆的耳光,顾峥没有躲,他依然目光阴冷盯着她。
她讨厌他的眼神。
第二次扬臂时,却被人拦住。
崔槿轻而缓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平复心情,“何必给他颜色瞧,剩下的事交给姑母就好。”
崔槿劝她回去歇息,最好是搬到春晖院与她与顾沅音同住,省得那畜牲狗急跳墙钻了空子再找她的麻烦。崔妩的手心发颤,明确姑母这回是真的愿意帮她,心渐渐安定下来。
见她离开后,崔槿再招人来,吩咐:“带大公子去家祠。”
轻飘飘的歉意她们都不需要,先把人关起来才是正事。
崔槿瞥了眼顾峥,皮笑肉不笑,“大公子,请吧。”
顾峥一心以阴损招数来迫使崔妩屈服,就是欺压她身在异地,无权无势无倚仗,却没成想这姑侄齐心,他反倒被将一军,还有那位陆刺史,也不知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被继母叫来的仆侍看管,顾峥揣着怨恨去到祠堂。
戏剧落幕,人潮散尽。
老夫人留住崔槿。
“母亲还有何事?”
老夫人开门见山道:“峥儿有错,可他有一句话说得不假,家里的事情何须劳烦外人?陆刺史是你请来的?”
“母亲真是高看儿媳了,儿媳哪有请来刺史亲自登门的本事?”崔槿也奇怪。
是陆衡托府中下人传话找到她,那些能做证诋毁崔妩的谣言是从顾峥口中出的仆从,也是刺史找到。说巧也巧,她正苦于找不到人证,而陆衡此举正好帮她一把。
只是未免巧得厉害,平白无故惹来了老夫人的怀疑。
崔槿坦然。
老夫人没瞧出端倪,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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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妩离开堂屋后没有看到陆衡的身影,心想他或许已经离开,可他为何特意过来一趟?
她不会认为他是为了她。
顺着游廊往院子外面去,快要走到门口时,崔妩远远望见梧桐树下站了一个人。
新夏梧桐一片青绿。
天气渐热,阳光有灼人之意,树叶紧贴粗壮枝干层层叠叠地生长,覆下一片绿荫,好似有一片清新。
陆衡抬目,见到正迟疑着是否要上前的崔妩。他往阴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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