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盈正随便找了块布料擦拭着剑上的血,脑中不断回想着方才见到的那块令牌。

令牌上刻了个“灵”字。

想起来了!

刚下山被百晓生骗进的机关里,有一个天灵门的人死在了里面,她当时取走了那尸体身上的令牌。

不过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第一次是在青山门的人设计的机关里,柳昭盈到现在也不确定在里面居住过的人是不是师父。

第二次则是追杀自己。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巧合多了,就是必然。

青山门有一丝风吹草动,天灵门的人就能赶到,又偏偏尹默笙也中毒了···

柳昭盈脑中“轰”的一声,强烈的窒息感将她包围,犹如血液凝固了一般,就连四肢也不会动了。

自己可能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没注意到脚边的“人”手指动了两下,胸口起伏变得明显。

“吼——”

那“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极快地站了起来,几乎用了全力撞向柳昭盈,自己也跟着掉了下去。

柳昭盈本就站在离边缘不远的位置,被这么一撞,胸口像碎了一样疼,连声音都发不出。

无尽的深渊,不断下坠,耳边什么都听不清,只有呼啸的风声,饶是有上好的轻功,也抵不住这样深的悬崖。

自己总不会折在这儿了吧。

抗过了奇毒,捱过了星陨牢,最终死于坠崖,怎么听都不像个大侠该有的结局。

下坠太快,柳昭盈有些呼吸不上来,眼皮发沉,就在意识渐渐消散。

“你先上去吧。”

宋衔峥清楚,沈清作为他们的朋友,能做到现在这步,已经很讲义气了,接下来不能再拖累她了。

若是再麻烦她,柳昭盈定是会跟自己急的。

话音未落,便干脆地跳了下去。

沈清眼皮一跳,眼睁睁看着二人下坠、逐渐变小、直到消失,她没有胆子再跳下去了,后退两步,靠在石壁上。

“你会死的···”

他心中有了答案,柳昭盈走多远,他就尽全力护多远,方才方睿那话他也听到了。

其实他很想对柳昭盈说“你有依靠”,但他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他不愿去做可能应允不了的承诺。

反观柳昭盈,她从未想过去依靠谁、仰仗谁,一旦选择依靠,就意味着永远活在那人的阴影下。

她不怕无依无靠,而是怕失去自我。

宋衔峥无论如何都追不上柳昭盈,呼吸急促,眼前变得迷离,就在要合上眼之际,突然想起师父曾跟自己说过的话。

“师父,练成千龙吟的方法是什么啊?”

彼时宋衔峥还是个刚开始掉牙的小孩儿,千龙吟刚学了个皮毛,就想着精通了。

尹默笙沉默了半晌,良久,才说道:

“不破不立。”

“这是什么意思啊?”

宋衔峥瞪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睛,声音稚嫩,天真无邪。

尹默笙见他这副模样,难得好脾气。

“等你大些,自然就明白了。”

宋衔峥感觉从丹田处发热,竟迸发出一股内力,顷刻传遍全身,源源不断。

他抓住机会,浑身猛地发力,在落地的前一刻拉上了柳昭盈的手,拼尽全力把人揽进怀里,二人交换位置,千龙吟的内力一托,二人缓缓落地。

千龙吟第十重,破了。

柳昭盈因为不受控的下坠,早已昏了过去。

宋衔峥也在两个人刚落地的那一刻,因为内力消耗过多,晕了过去,甚至都来不及看清自己落在了什么地方。

毒雾弥漫,如入仙境一般,枯木成林,杂草枯叶堆积,妖风猎猎,乌鸦哀叫。

宋衔峥缓缓睁开双眼,瞳孔倏地放大,蔓延至眼眶,打量四周,很快又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二人躺在陌生的屋子里,大抵是这几日心事多的缘故,柳昭盈难得精神放松下来,还没醒。

不知何时柳昭盈的头发已变回黑色,宋衔峥没看清旁边躺的是谁,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的。

屋内算不上明亮,家具极少且粗糙,木制床柜、陶罐瓦盆、竹编筐篓,门楣处悬艾草辟邪。

他忙打开屋门一探究竟,险些迎面撞上位老妇人。

“哎哟小伙子···”

老妇人手中的陶瓷盆掉在地上,柳昭盈闻声而醒,但她懒得动,毕竟胸口还传来阵阵刺痛。

“不好意思啊,大娘。”

宋衔峥心虚地摸了摸脖子,帮大娘把东西捡起来。

“这是哪儿?”

“听你的口音,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吧,这是京城和惠城的交界,也算作惠城。”

“我家老头子上山砍柴的时候碰见你们二人躺在地上,就叫我儿子儿媳把你们拖回来了,不过你们真是命大,那片林子就没出来过正常的活人。”

柳昭盈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听,心里一盘算,坐直身子,问道:

“正常的活人?”

老妇人面色突然凝重,低声说道:

“那片地方,可邪乎得很,半夜老传出来动静,像是野兽的叫声,有人在半夜碰见过有人从那里面走出来,走路姿势那叫一个诡异,给他吓个半死,东西一扔就跑回来了,魂儿都丢了。”

柳昭盈心下一惊,无论如何,得先回京城。她一手撑住床边,借力站起身,说道:

“多谢您搭救,但我们有要事在身,改日定会登门拜谢。”

“走不了。”

远处传来沙哑的声音,二人定睛一看,是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应该和大娘是一家的。

“战乱,城门关了,除了官兵,都出不去。”

二人相视一眼,无奈作罢。

柳昭盈抬眼看了看老妇人,老人家很是面善,一脸慈祥,即便不笑,有着叫人难以拒绝的和善。

但他们一直待在这里终归是不合适的,想问问去哪里落脚合适,还未开口,老妇人的手就搭上了柳昭盈的胳膊。

“娇娇啊,是娇娇回来了吗?老头子···你快看看”

经了好几件事,宋衔峥有些后怕,伸手欲拦,老妇人已经被丈夫拦了下来,连连道歉。

“抱歉,她年纪大了,脑子有些···”

说罢用手指在脑袋上指了指,意思是脑子不好使了,总认错人。

“娇娇是?”

老人说道:“娇娇是我们的闺女,前些年嫁到宣城了,上个月,女婿战死了,她就···随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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