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后,球场的灯光依然亮着。

看台上的观众陆续离场,VIP区的餐厅却热闹起来。

几个洗过澡、换好衣服的球员端着饮料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空气里充斥着畅快的气息。

米歇尔神采奕奕,和路过的球员一一打着招呼,语气亲切,一改教练席上的严肃模样。

他远远看见了齐清佳和艾托,端着手里的咖啡,快步走了过来,坐到两人对面。

“你一点都没变。”齐清佳粗略地打量了他几眼,不由感慨。

“怎么会?”米歇尔笑起来,指了指眼角的皱纹,“比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老多了。”

“你才是,真的没什么变化。”他眯起眼睛,似乎回想起什么。

齐清佳摇了摇手指,玩笑道:“我变化很大的,我现在可是俱乐部的球员事务主管——升职了的。”

“噢,那确实变化很大!”米歇尔故作惊讶,随即又调侃道,“我现在还记得当年我带巴列卡诺去你们那边踢客场,副场的草皮出了问题,你二话不说跑去找场地主管抢青训场的钥匙。”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结果转头就一个人躲在器材室里哭鼻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齐清佳挑起眉毛,抱起手臂,“我其实是专门哭给你看的,为了给你留下深刻印象。不然你也不会专门打电话给我们CEO,表扬我几句。”

米歇尔忍不住笑起来,“那你确实成功了。”

艾托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写满了好奇,却没开口问。

“这应该是17/18赛季前的一场热身赛,巴列卡诺当时还在西乙吧?”齐清佳一边重温着那段有些年头的记忆,一边刚好讲给艾托听。

“对,西乙。”米歇尔点头。

“当时主场草坪不开放给客队踩场,一般都会准备副场。”齐清佳继续说,“结果比赛当天,说好的副场被头天晚上的一个赞助商活动搞得一塌糊涂,别说给球员踩场了,就是上去走几步都能崴脚。”

“但眼看着巴列卡诺的大巴都到了,我谁也联系不上,就自己跑去找场地主管——大卫·罗德里格斯先生——我到现在都记得他的名字。”齐清佳撇嘴,“我想让他开一下平时梯队的那个训练场,救个急。”

“我记得那个场地从来不对外,对吗?”米歇尔补充。

齐清佳点头,“对,所以他说什么都不开,还轻描淡写说‘热身赛而已,踩什么场’。我当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满脑子就一个念头,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场地抢过来。”

“我说有什么问题我负责,然后抢了他的钥匙……”

“抢?”艾托瞪大眼睛。

齐清佳吐了吐舌头,“就是字面意思。”

“很有正义感。”米歇尔感叹,“体力也是一流的。”

“过奖。”齐清佳笑得略带得意。

艾托忍俊不禁,“那后来呢?”

“后来也没什么事。”齐清佳看向米歇尔,“我原本以为大家都默认我做得对,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某位教练替我说了话。”

艾托安静地听着,试图想象她那时的模样。

“所以,”齐清佳换了个话题,“来赫罗纳感觉怎么样?当初怎么还愿意再接一支西乙球队?”

“巴列卡诺和韦斯卡的经历还不够吗?”她的问题很直白。

米歇尔的执教生涯就像西西弗斯推石头,带领球队成功冲甲,然后拼命保级,最后被解雇,球队却依旧难改降级的命运。

“因为我带不好西甲球队?”米歇尔打趣道,“开玩笑的,因为他们给的工资高。”

她看着他,挑了挑眉:“还有呢?”

“好吧。”米歇尔笑了一下,认真起来,“我其实算是个天马行空的人,脑子里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总想找一个能给我更大的自由空间的地方。”

“在这里,我可以不那么循规蹈矩地做点事。”他说。

“但看你的球队,”齐清佳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一众球员,“场上的纪律性相当高啊。”

米歇尔摊了摊手,“思维的自由,和行动的严谨,不仅不矛盾,相反正是所有好结果的起点。”

“受教了,教练。”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些调侃。

“抱歉,职业病。”米歇尔半开玩笑地自嘲道,“希望你别觉得我已经开始变成那种爱讲大道理的老教练。”

齐清佳伸手戳了戳身边的艾托,“我倒是还好,你呢?这位教练很喜欢讲自己的足球哲学哦。”

艾托抿嘴笑了笑,“我也还好。我从小就挺听话的。”

三人一起笑起来,餐厅里的气氛格外轻松愉悦。

*

球场的灯已经熄了,观众早已散尽,夜幕之下的蒙蒂利维社区重新恢复往日的宁静。

L11的末班车也早已停运,齐清佳和艾托只能步行回酒店。好在赫罗纳并不大,他们住得也不远。

春夜的风带着草木清香,空气里混杂着一丝山城独有的潮湿味道。

远处山影起伏,天上繁星点点,忽明忽灭,仿佛无数双皓目。

齐清佳靠在艾托身上,步伐轻飘飘、懒洋洋的,整个人似乎也被这浓浓的夜色迷醉了。

她拉过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轻轻揉捏这他的手掌。

“这么好玩吗?”艾托轻笑一声,垂眼看她。

她点点头,却没说话,沉默片刻,最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艾托停下脚步,扶着她的双肩,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佳,你在担心什么?”他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很多啊……”她望着他,声音轻柔得有些模糊,“担心赫罗纳升不了级,担心我选错了方向。你知道的,我其实不擅长做选择。我做过很多很多蠢事,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力有限。”

说着,她停顿了几秒,自嘲地笑笑。

“这些本来都没什么,毕竟过去的那些决定,大多只会影响我自己。但现在……现在我好像是在为你的职业生涯下注。我害怕我哪一步走错了,就会耽误你。”

“可你为什么要对我的职业生涯负责呢?”艾托柔声说,“这明明是我该担心的事,不是吗?”

“那你不担心吗?”她问。

“当然担心啊,”他勾了勾嘴角,眼里却几乎没有笑意,“每天都在担心。担心我的膝盖再也好不起来了怎么办,担心没有球队要我怎么办,担心这辈子都没法再踢球了怎么办……我甚至在想,我退役了能不能去当教练?是不是应该提前学一学?”

他顿了顿,又低声补充:“我还担心有一天你突然发现,离开了球场我其实一无是处,对我很失望……怎么办。”

齐清佳怔怔地望着他,“可是为什么……我完全看不出来你的这些想法?”

“可能……我不太擅长表达吧。”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对不起。”她喉间滞涩,顿了顿,“是我对你的关心太少了。”

“怎么会?”艾托摇头,“我很感激你愿意陪在我身边,让我有机会说出这些话。我一直是一个过度焦虑的人。刚到巴里奥尼亚的时候我感觉一切像世界末日一样。队里有人嘲笑我、欺负我,我每天睁开眼就好像用尽了力气。只有偶尔看到你在看台上坐着,我才觉得,今天也许还不算太坏。”

他低头看着她,“你可能不记得了,有一次你和我说,大自然里没有坏天气。所有让你痛苦的东西都在塑造你的一部分,而你要爱自己的全部。”

齐清佳抿唇,脸颊微热,“我能不承认吗?这话听起来太心灵鸡汤了,虽然我大概确实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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