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参军的消息像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沈家激起了层层涟漪。

十日真得很快!

出发前夜,凌战将虎子叫到自己的小院。

石桌上,摊开几样东西,凌战递给他逐一做了介绍:

两双用多层浸油牛皮和耐磨粗布缝制的行军靴,“这鞋的内衬絮了薄棉,北疆冷天多,你换着穿。”

“谢谢娘。”虎子很珍视地收好鞋,他知道这鞋的重要性。

一个特制水囊,外层是普通羊皮,内胆却是处理过的鱼鳔,轻韧的半透明材质。

“这水囊既能保温也能防毒液渗透,不可换与他人。”

“娘,我记住了。”

看虎子全都收好了,她递过来一捆乌沉沉、触手冰凉却异常坚韧的绳索。

“这绳索里掺了乌金丝,寻常刀剑难断,承重千斤。”

虎子眼冒精光,简直不敢相信。

凌战又拿出三把精钢打造的小刀,刀刃在月光下流转着幽蓝的冷光,薄如柳叶,却寒气逼人。“刀身淬过火,开刃极锋,可断铁索,可削木为钉,亦可…防身。”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进虎子眼底,“你身量未足,气力尚弱,军中争功心切者众。记住,凡事多看多听,莫要强出头,莫要贪功冒进。保全性命,方是根本。”

虎子迎着母亲的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将那绳索与短刀仔细缠好,收入行囊。

娘的每一句叮嘱,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凌战又拿出一个皮囊,里面是药与毒,分成了几个小瓷瓶,标签清晰:“金疮药(速效止血)”、“驱虫防蛇粉”、“清心丸(防瘴气迷烟)”、“解毒散(通用)”。还有一个更小的黑瓷瓶,无标签,凌战叮嘱:“绝境,一滴入水源,百步内人畜皆倒。慎用。”

虎子眼睛睁大片刻,迅速把这个小皮囊塞进暗兜里。

凌战又随手掏出一个小布包塞给他,里面是十几片薄薄的金叶子。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军粮粗粝,仅够果腹。拿着,路上或到了驻地,给自己买些肉食蛋奶,莫要亏了根本。武将的身体最重要。”

虎子心头一暖,忙把金叶子也仔细收好。

最后,凌战打开一个蒙着黑布的小笼。

里面是一只拳头大小、通体雪白、唯眼周一圈金羽的小鸟,喙短而锐利,眼神灵动。

“雪翎。”凌战道,“山巅灵鸟,不畏寒,可夜视。滴血认主后,放归山林。若遇危难,以特定哨音唤之,它能寻到我。”她递给虎子一枚骨哨和一把带着奇异清香的草籽作为鸟食,“撒一些草籽在你的营地周围,不必管,鸟儿会自己撒籽遍布那片草原。”

虎子看着这些远超他想象的准备,尤其是那只神异的雪翎鸟,眼眶微红,重重跪下:

“谢…谢娘亲!”

“滴血认主吧。”凌战递过一根银针。

“是,娘亲。”

虎子毫不犹豫地用银针刺破指尖,挤出一滴鲜红的血珠,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雪翎头顶。

鸟儿轻轻啄了一下他的手指,发出一声清越的短鸣,眼中似乎多了一份亲近。

虎子依言打开笼门,雪翎振翅飞出,洁白的羽翼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转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一种奇妙的联系感,却悄然留在了虎子心间。

虎子的离去,让豆芽连着几晚都做噩梦。

这日散学,他罕见地没有立刻去温书,画他的感应图纸,而是磨磨蹭蹭地留在家塾里。

玄尘子正在整理几卷新得的道家典籍,头也不抬:“小子,魂不守舍的,怕了?!”

豆芽一激灵,脱口而出:“师傅…道长…我…我不想以后也像虎子哥那样…去打仗…”他十四岁,个子抽条了,显得越发瘦高,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稚气,但眼神中已有了自己的想法。

老道放下书卷,捋须看着他:“哦?那你想如何?”

“我…我想修道!”豆芽鼓起勇气,“像您教的那样,感应天地灵气,我不想上战场!不想杀人,也不想…被杀!”

最后几个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白和战栗。

玄尘子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考个功名,倒确实可以免了那兵役徭役。可是做官?”

他摇摇头,语气陡然变得犀利,“小子,官场那地方,比战场更凶险百倍!那是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

他话锋一转,语气又沉缓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不过…你小子这颗脑袋瓜,倒也够用。记性嘛,虽不如小石头那个妖孽,但胜在沉得住气,肯下笨功夫,这份韧劲难得。理解力也不差,这三年,你读《策论》时批注的见解,常有几分独到,非是死记硬背之辈。”

豆芽被老道这一番褒贬交加的话说得有些懵。

他心思单纯直接,目标明确:“当不当官无所谓,只要…只要不去服兵役就行!”

玄尘子站起身,拂尘轻摆,走到豆芽面前,目光如炬。

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若你真存此心,”他声音低沉而有力,“老道问你,可愿拜我为师?不是这沈家家塾的先生学生,而是真正的师徒传承!老道虽是个闲云野鹤,当年在京城,也指点过几个不成器的家伙,后来倒也混成了进士。你若肯下死功夫,吃得下常人吃不了的苦,耐得住常人耐不住的寂寞,老道便倾尽平生所学授你,送你上那青云路!”

这承诺,重若千钧。

豆芽看着老道那双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的深邃眼眸,感受到那话语中沉甸甸的分量和前所未有的期许,心头剧震,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知道,这扇门一旦推开,便是另一番天地。

他不再犹豫,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凉的地砖上。

额头重重叩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连磕三个响头:

“弟子豆芽,拜见师父!弟子愿吃苦!请师父教诲!”

虎子参军离家的第一顿正式晚餐,气氛本就因思念而沉闷。

沈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强调“孩子们心里空落落”,又是保证“绝对安静不打扰”,才终于磨得凌战带着小石头坐到了饭桌主位旁。

菜肴上齐,沈厌正殷勤地给凌战布菜,清炒时蔬往她碗里堆了老高,试图营造一点“家和万事兴”的氛围。

玄尘子慢悠悠地抿了口酒,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捋着胡须,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得意,对沈厌开口道:“沈小子啊,今日家塾有件喜事,老道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沈厌正夹着一块鱼肉想放到凌战碗里,闻言随口道:“哦?道长有何喜事?”

“老道今日,收了个关门弟子。”

玄尘子笑眯眯地,目光扫向埋头扒饭的豆芽。

沈厌动作一顿,鱼肉掉在了桌上:“弟子?谁?”他心里隐约觉得不妙。

“自然是豆芽这孩子。”

玄尘子声音洪亮,带着显摆,“心性沉稳,是可造之材!行了拜师礼,磕了头,敬了茶!从今往后,便是老道的入室弟子了!老道定当倾囊相授,助他蟾宫折桂,可比跟着某些人瞎混强!”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地瞟了沈厌一眼。

“什么?!”

沈厌猛地放下筷子,声音拔高,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霍”地站起,指着豆芽:“你!豆芽!拜师?拜这老道为师?!这么大的事,你问过老子没有?!谁准你自作主张的?!”

感觉自己的“父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和忽视!

虎子参军是迫不得已,这豆芽拜师居然敢把他撇在一边?!

饭桌上瞬间死寂。

大妞、大丫吓得不敢动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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