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雨总是要大一些，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拍打着山间枝叶，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云虚子举着一把老旧的油纸伞，静静立于山门前。
虞无渊踏着微微泛青的石阶拾级而上，远远看到了云虚子。
此时的云虚子比她记忆中的要年轻一些，脸上也没有那么多暮气，一手持伞，一手执拂尘，颇有股仙风道骨的意蕴。
她逐渐走向太虚观，云虚子率先一步上前，行了一礼：“施主。”
虞无渊也回一礼：“云虚道长。”
“贫道不敢。”嘴上说着拒绝，但云虚子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惶恐，此一番话听起来更像是老友间的调笑，讲完，他又示意虞无渊看向倚在山门旁的另一把伞，“观中还有客人，仙尊还是打一把伞吧，做做样子也好。雨落而不近身，瞧着还怪吓人的。”
“道长说得有理。”虞无渊点了点头，拾伞撑开，跟着云虚子往更高处走去。
“不知仙尊来此所谓何事？”行至半道时，云虚子忽然问道。
“是为来寻一故友。”虞无渊答道。
“故友？”云虚子若有所思，“能让仙尊这般境界的人如此挂念的，想必是极为重要之人。”
“嗯。”虞无渊摩挲着光洁的伞柄，脑中闪过许多画面，最后轻叹一声，“他是我的生死之交。只是出了些岔子，分开了。”
“仙尊就这么确信，他在此处吗？”云虚子顿了顿，口中的话酝酿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近日观中香火旺盛了不少，也来了不少香客，但贫道斗胆一猜，这观中没有仙尊要找的人。又或许，仙尊来了，他还未来。”
“那我便等等吧。”虞无渊停下脚步，前方正是太虚观，观中未燃尽的香火飘飘悠悠腾空而起，与山中的雾气混杂，显得好一派烟雨朦胧，是她从未在太虚观见过的繁盛景象。她下意识地往发髻出抹去，淡淡道，“他曾寻我等我了千余年，如今我等等他也是应该的。”
看见来人，前头守山的童子立马迎了过来，替虞无渊与云虚子收了伞，又恭恭敬敬引着人往里走。
绕过大殿，便是一片极空旷的石砖地。
虞无渊的眼前闪过一丝刺目的红，又在刹那间烟消云散，那处干干净净，除了角落里顽固不去的几丛青苔，再无其他。
她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有意地扫视四周的每一处地方。
“念生，你且带着这位施主去静室休整一番，为师再去山门看看有没有过路的旅人了。”云虚子停步，对着前头领路的童子吩咐道。
“是，师傅。”童子念生点头应下，又转过身同虞无渊讲，“施主，请跟我来。”
“有劳。”
静室中比虞无渊想象得要热闹一些，一排的房间，男女老少大大小小住了大概十来个人，正如云虚子，大多是都是香客，但也有少数是途经此处前来避雨的路人。
念生将虞无渊一处无人的房间，道：“施主可在此处过夜。”
虞无渊看着半大不小的的念生，感谢道：“多谢念生道长。”
“施主客、客气了。”终究是个孩子，念生被虞无渊这一声“念生道长”叫得满脸通红，全身都不自在起来，磕磕绊绊了许久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那、那小道就先不、不打扰施主了。小道就在观外守着，施主有什么事找我便、便可。”
语毕，念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便退出门外将门带上，不等虞无渊“有劳”二字出口，就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虞无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没露出什么怪异的非人模样，确保念生不是被自己吓跑后，这才安心下来做到窗前。
细细的水汽从窗中透了进来，夹杂着春日特有的气息，热热烈烈地展现着盎然的生机。
只可惜没有桃树。
虞无渊黯然收回目光，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敲门声。
打开门，发现竟是一个比念生瞧着还要小几岁的女孩子。
目光相接时，女孩子顿时发出“哇”的一声，整张脸都泛起薄粉来。
“你是谁家的孩子呀？”虞无渊蹲了下来，摸着女孩子的头，温声问道。
女孩子的脸更加红了，脸上泛起缕缕痴痴的笑意，摇晃着身子答道：“赵晓晓，我是赵、赵家的孩子。”
“哦，是这样啊。”虞无渊点头，又问，“那你来敲我的门干什么呀？”
不等赵晓晓回答，一旁的廊柱后又跳出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子和赵晓晓差不多的年纪，女孩子要更小一些。男孩子牵着女孩子的小手，邀功般跑到虞无渊面前：“我知道！小妹说刚刚念生哥哥带了个特别好看的姐姐进来，赵晓晓就自告奋勇说要来敲门……”
“好，谢谢你。”虞无渊笑着又摸了摸另外两个孩子的头，“那你们现在看到我了，觉得如何呢？”
“很漂亮。”赵晓晓答。
“像仙女一样。”男孩子答。
“比世界上所有神仙还要好看。”女孩子答。
“你们见过神仙吗就这样讲？”虞无渊将三个孩子拢在一块儿，笑道，“人小鬼大。”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见过神仙？！”赵晓晓听到虞无渊的话，突然兴奋起来，她凑到了虞无渊的耳边，用气音小声说道，“我真的见过神仙，是个漂亮的桃花仙子，就在太虚观的后面。”
“什么？”听到桃花的一刻，虞无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
“是呀是呀。”赵晓晓背起小手，一本正经，“姐姐你肯定是第一次来临春渡吧？我们临春渡的人都知道，在太虚观的后山上，有一棵特别特别大的桃花树，每年四五月都会开花，那会正刚临春渡都飘满桃花花瓣，可漂亮啦！”
“切，这算什么见过神仙，这棵桃花树不是每个临春渡的人都知道吗？就是今年不知道怎么了还没开而已。赵晓晓你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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