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姓什么,我也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我还没入职,而且,我也只是个实习生。”
陈怡宁犹豫了一下,道:“不过你对这个案子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一下组长,当时的资料和卷宗基本都在组长那里的。”
季舒楹应了一声,看似身体还在陈怡宁旁边,实际魂魄都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第二天上班,季舒楹依然提前到了律所,在工位整理东西时,看到昨天找她搭话的那位保洁阿姨,也在打扫卫生,搬动绿植。
是一株一米多高的发财树,有些重,阿姨搬得有些吃力,季舒楹迟疑了一下,过去搭了把手。
保洁阿姨气喘吁吁地放下,道谢:“谢谢……哎哟,是你呀小姑娘。”
她也认出了季舒楹,想起什么,扯了扯季舒楹的袖子,指着另一个方向道:
“这个就是我侄子,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
保洁阿姨语气颇有些自得。
季舒楹顺着保洁阿姨的视线看过去,刚好和婚姻家事组的组长对上视线。
再想起保洁阿姨昨天说过的话,季舒楹恍然,原来阿姨想要介绍的那位相亲对象竟然就是新调组的组长。
工位区的绿植不止这一盆,还有好几盆,组长走过来,帮阿姨搬起绿植,方便阿姨打扫,而后目不斜视地离开,很是避嫌的样子。
如果不是季舒楹知道背后的一切,可能也会以为组长只是好心顺手帮忙一把而已。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小姑娘?”
保洁阿姨忙完了活儿,又开始推销自家侄子。
季舒楹有些汗颜,再度婉拒了热情的阿姨之后,敲响了组长的办公室。
听她说明了来意,组长沉吟了一会儿,许是看到了前面季舒楹帮忙的那一幕,决定也稍微透漏给季舒楹一点。
最后,组长模棱两可地道:“委托代理已经收回了,不太能透露,不过这位当事人,确实跟你很有缘分。”
‘确实跟你很有缘分’,将中文含蓄且意味深长的优点发挥到了顶峰。
猜测得到了证实,悬空着的石头落了下来。
季舒楹这一天都不知道怎么过的,好似魂魄游离了出来,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写文书、寄资料、开会、出外勤见客户、下班,回家,吃饭。
跟廖音说自己吃好了之后,回到卧室,季舒楹靠着床头,拿出手机,静静地盯了一会儿,出窍了一天的魂魄才缓慢地回到了躯壳里。
她拨通了越洋电话。
她也想要求证。
直到此刻,她还在想,也有可能只是巧合,那句很有缘分,也不过是刚好这位当事人跟她一样姓季,
她需要从裴远之本人口中得到印证。
国内时间晚上八点纽约早上八点。
ThePeninsulaNewYork.
位于曼哈顿中心的纽约半岛酒店可以俯瞰到
整个第五大道鳞次栉比的高楼沿着纽约的天际线徐徐展开此刻日光初升为古老而摩登的建筑们镀上一层金灿灿的晨光。
裴远之早已调好时差起床恒温泳池里游了2km作为晨练洗了澡
跟他本次同行的还有KS中华总部的律所主任、助理律师及一些团队骨干成员餐厅里只能听见餐盘轻轻碰撞的清脆琳琅声以及低低的交谈声。
空气里弥漫着松露煎蛋卷、龙虾炒蛋、烟熏三文鱼、法式松饼……各类食物的香气主任Jonathan正在和本次负责接待他们的白人同事聊天。
“'sthejetlagtreatingyou‘”
“Betterthan……”
裴远之浏览完报纸折叠放在一旁偶尔也会稍开尊口聊两句。
忽地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拿过来看清来电名字后视线微顿。
而后跟正在交谈的两位同事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去接个电话。
“去吧Ferek不用管我这里。”主任知道裴远之向来业务繁忙道。
裴远之颔首起身一边走到餐厅外一边点了接听脚步比平日要快一些。
“喂。”
没等多久电话就被接听了。
季舒楹听到一贯清冷平稳的声线从电波里传来但似乎又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没听到季舒楹说话裴远之握着手机又走远了几步。
酒店里的地毯铺得很厚脚下的牛津皮鞋踩上去几乎无声无息。
她向来话多吵吵闹闹的很有生命力像这样电话打过来了却一句话不说的样子很罕见。
“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视线落在墙壁上挂着的油画裴远之低声问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要温和许多。
按照以往的经验季舒楹应当是身体不舒服或者睡不着。
“……裴远之。”
季舒楹终于说话没有嬉笑打闹也没有拖长的尾音她声音平静得近乎严肃“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之前是不是有一位叫季茂明的客户大概四十多岁找过KS作为他离婚的律师团队?”
季舒楹语速缓慢“或者我说得再明白一点你之前是
不是接过我爸的委托?
“……
微妙的静默。
几息后,裴远之淡淡地‘嗯’了一声,反问她:“你从哪里知道的?
季舒楹闭了下眼。
原来是真的。
一阵阵的费解,以及荒谬袭来。
她不可能照实回答,睁眼后,季舒楹换了个说辞,“我爸跟我说的,但我不知道他是具体什么时候跟KS接洽上的?
裴远之说了个时间。
算了算时间,那个时候,两人还未领证,也还未见过钟女士。
“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季舒楹努力控制呼吸节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显得太抖,“如果一开始你不认识季茂明,就算了,但后来在医院,你应当知道始末,为什么没告诉我这件事?
她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而她也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对自己隐瞒这件事。
“我没有隐瞒过你。
“那你也没有告诉我!
“季茂明很早就撤回了代理,且有保密协议,我要告诉你什么?
“如果他不撤回,难道你真的要作为他的委托律师……
季舒楹还没说完,已被裴远之打断:
“首先,这件事并未发生,你的假设不存在;其次,接这个案子的代表是整个KS事务所,不是具体某一个人,更不是我,这两者的区别,你混淆了。
季舒楹气得手指都在抖,“有什么区别吗?如果你不想让团队接下这个委托,完全可以做到的,有什么非接不可的理由呢?
“还是说,在你面前,利益比感情重要,赚钱、案源、客户、事业,这些东西,都比我的感受更重要?只要能赚钱,其他的都不必考虑,是吗?
“不是一码事,没有对比的必要。裴远之淡声道,“你这样毫无理由地问责我,我会觉得你在无理取闹。
脑子里绷紧的那根皮筋,被那句‘无理取闹’,倏地一下扯断了。
季舒楹猛地站了起来,很想将手机砸到墙上,又勉强忍住,“我无理取闹?明明是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也没有考虑过我和妈妈的利益!我父亲婚外情出轨,你难道不该站在我这边?别说委托了,连看都不该看一眼!
“你就是自私而已!不然这件事,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又凭什么要接下来?
越想越气,季舒楹口不择言。
她的话像石头砸进冰湖里,咔嚓一声,原本冰封的湖面,出现了道道裂缝。
“我自私?
电话那边,裴远之情绪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语气有些冷,“我如果真的自私,就不会和你结婚,更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你做到
什么地步了?”季舒楹难以置信,“怀孕的是我,孕吐受苦的是我,你做了什么?”
“所以你从来都觉得我什么都没做?觉得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不知是不是季舒楹的错觉,裴远之的语气更冷了。
血液往大脑上涌,季舒楹咬了咬牙,“不然呢?你做了什么?差点让KS成为我那位好父亲的律师团队么?除了最基本的责任外,你做了什么?你但凡有一点在乎我,都不会这样做!”
一口气说完整段话,季舒楹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渗出薄汗,握着手机的掌心也被汗润湿。
她竖起尖锐的棱角,等着裴远之的反驳。
出乎意料的,那边没人说话。
长达十几秒的沉默,电话里谁都没有开口。
只能听到一道长,一道短的呼吸声,深深浅浅,交错起伏,都不平静。
砸破了冰封湖面的石头,陡然沉入了深蓝色的湖水里。
旋转着,无声着,随湍急的水流沉了下去,埋入黑色的湖底,所有的响动都被黑色湖水包裹住,听不见一点回声。
裴远之靠在墙壁上,长腿微曲,良久后,他直起身,往餐厅门口走去。
“我们说的不是一码事。”
无论是语调,还是咬字,电话那边裴远之的声音都恢复了平日一贯的理性与克制,“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我们现在不就是再谈吗?”季舒楹立马道,“我很冷静,冷静得不得了,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以及道歉。”
“那么我再重申一遍,季茂明通过一位业内朋友牵线找到了我,家事并非我们团队主攻的方向,因此,我将案源分给了其他的专业团队,季茂明是客户,KS作为律所为其提供专业服务,仅此而已。”
这样的理由,季舒楹根本无法接受。
她在乎的是,为什么裴远之没有告诉她这件事,也没有想过跟她商量,甚至连提都没提。
并不是这件事最后没有发生,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不能接受。”季舒楹说。
她不能接受裴远之公事公办的态度,也无法接受这个解释。
“那我无可奉告。”
裴远之抬腕看了下时间,银色表盘泛着微冷的光,八点过十分,这个通话已经持续了十分钟,“我待会还有工作。”
显然,两个人的交流和沟通不在一个频道上,电话继续打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言下之意,他准备挂了。
季舒楹早就在裴远之话音落下的那一秒,率先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季舒楹盯着窗外,又生气又想哭。
她不懂,也不明白。
为什么裴
远之能这么冷静,为什么**她究竟在乎的是什么,好像她真的是在无理取闹一样。
季舒楹闭上眼,手机一扔,双臂展开,往后一躺。
裴远之没有再打过来,季舒楹也不想再打过去。
继续追问,也问不出什么,因为裴远之根本不懂她在乎的是什么。
收拾好情绪后,季舒楹冷静地将电话和聊天框删除。
原来真正的生气时,人会表现得格外镇静,她没有拉黑裴远之,连好友都未删除,一点外露的情绪都没表现出来,别说朋友亲人,连天天相处的廖音都没发现出了状况。
只是不接裴远之的电话,也不再回裴远之的消息,将对方无视得很彻底,也同时将这个人的所有有关信息屏蔽在自己的世界外。
无声的冷战。
对方出差的这些日子,季舒楹依然有节奏并规律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工作没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连食欲都不降反增。
唯一情绪有波动的时候,便是在朋友圈偶然浏览到相关的信息。
工作需求,难免会加很多同事,不管是王律,还是学姐于惠,或者面生的同事,都会时不时地会在朋友圈转发一些律所的公告、新闻,有时是新闻链接,有时是KS官网的报道。
比如,最近的一条,便是有关裴远之赴美会面创始合伙人的官网报道,中英文双语,运用数字和案例,详实地介绍了裴远之进入KS以来的成就,还配了一张官方的照片。
又或者,代表KS完美接下了一桩标额极大的收购案,引起美国财经杂志、报纸们的关注,**纷纷。
她没有关注过,甚至刻意屏蔽了与裴远之有关的字眼,但跟他有关的信息还是一个劲地往耳朵里钻。
组内例会结束后,同事们在耳边八卦;上洗手间时,也会听到其他组的员工们聊天。
“你们看官网那个报道了吗,我的天,知道大魔王牛逼没想到这么牛逼,整个中华区37%的创收……真合伙人的实力KS的荣耀。
“我看了……比有的男明星还要上镜,这骨相,这建模,绝了。
“他们组还招人吗?想转组了。
“他们组的季度奖金年终奖好像一直都是最高的吧,富得流油呜呜。
“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可惜英年早婚了。
“早婚?什么时候的事,没有吧,裴par不是单身吗。
“我家里有长辈刚好认识裴par那边的亲戚,听说是订婚了,但我也不确定,听说的。
“……好吧,这么又帅又完美的人不知道最后会被谁拿下。
季舒楹在内心腹诽,完美?哪里完美,除开会赚钱有一幅好皮囊外,一无是
处!
长达快一周的出差,季舒楹从自己朋友圈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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