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等你过了笄礼,我们便成亲。”季邕对关云筝说道。
二人正一同坐在河边的柳树下,河水卷着几片冬日的枯叶从脚下流过。春日里稀薄的阳光催生了新芽,飘絮之时未至,关云筝垂着眼,正专心编着手上的彩绳:“我不想这么早成亲,此事先前同你说过了。”
季邕有些不快,但没在当下发作,凑她近些问道:“是伯母依旧不赞同吗?”
关云筝指间的动作顿了顿,她抬头短促地看了季邕一眼,而后又专心做自己的事了:“同我母亲无关。”
那同什么有关呢?季邕很想直接这样问她,但他和关云筝相识多年,自然知道对待眼前这位不能操之过急,逼得越紧她便越是沉默,反而问不出自己想听的回答。
于是他耐着性子问:“不嫁人的话,你想做些什么?”
关云筝不答反问:“那若是你不娶妻,又想做些什么?”
季邕没料到她会反问,愣了一会儿才说:“自然是去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关云筝编完了手上的彩绳,收好放进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抬起眼看他:“你如今也可去考取功名。”
季邕见她作势要走,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不想嫁给我吗?”
关云筝没说想,也没说不想,只是用一种平静但很难看懂的眼神看着他。
……
“云漪说她今日在街上遇见你了。”关云筝看向季邕。
季邕坐在她身边,闻言语气如常道:“你妹妹?是遇上了。”
关云筝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心里有鬼的人是无法顶住直白的注视的,尤其是关云筝这样性格的人,她沉默回避的时间更多,很少这样不加掩饰地用目光烤着他人。
因此季邕没过多久便被她看得不自在,再度开口时的语气也变得奇怪起来:“你总不会是吃醋了吧?我是同她说了几句话,但那可是你妹妹。”
关云筝不搭话,只是依旧用平静的眼神注视着他,直到他被看得逐渐不耐想要为自己辩解时,终于开口道:“季邕。”
如今已是夏初时节,她的语气却冷得像春寒料峭时吹来的风。
“我希望你牢记那是我的妹妹。”
……
“令郎日后……怕是……”背着药箱的郎中欲言又止,听懂他弦外之音的季家夫人扑在季邕身上哭泣。
“我儿糊涂啊……你怎么就用了那药呢!那般虎狼的药你怎么就用了呢……”
季邕没骨头似的软在榻上,药效发作的当下他大汗淋漓,此刻体内就像被人抽丝般剥离了所有的精力,哪怕躺在柔软的锦被当中,也无法缓过当时脑海中一瞬的空茫,濒死的感觉几乎咬到他耳后,此刻能安然躺在榻上已是幸事。
只是他此刻过了彼时绝望的劲头,此刻盯着床帏,心中骤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来。
那么多人用了都只是助兴,凭什么他用就落得这个下场?
儿子半晌都没个反应,季家夫人被吓坏了,哆哆嗦嗦地看向一边的郎中:“大夫,我儿这是怎么了……”
大夫面露难色,张口欲言时,榻上的人开口了:“仙门的丹修呢?可有药能医治?”
……
仙门只救修道者,不救凡人。
季邕在数次求仙问药无果后,终于想起这世上不只仙门有丹修。
而镜溪城便有鬼灯楼。
****
“师兄。”闻越皱起眉头,“你觉不觉得云崽有点不对劲?”
江却还没回答,另一侧的楚悯已经和闻越对上视线,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楚悯倍感不妙,一边朝厅中走一边快速地在手中起卦,正要走到关云铮身后时,就见她突然浑身一颤,像被谁卸了周身气力,痛苦地弯下腰,像是要向前摔落。
楚悯吓了一跳,卦阵也顾不上看了,一把托住她的肘弯。
闻越急忙架住了另一边,低头看过去:“云崽?云崽你没事吧?”
关云铮没说话,楚悯无端心惊肉跳,拂开她垂在脸侧的碎发时看见她眉心发红,像是有什么印记要从皮肤下方破土而出。
一直站在关云铮前方的殷含绮也在凑近观察后皱起眉头:“心魔引?”
说起心魔引闻越就来气,哪怕始终知道殷含绮和鬼灯楼多数人不是一条心,此刻也忍不住迁怒道:“还不是你们门派里的狗东西,给她种下了心魔引。”
殷含绮向来独来独往,因此她从来不接受带“你们”二字的指控,听了这话反倒笑起来:“你怎么就敢确定她如今痛苦的模样都是因为心魔引?”
原本已经在地上蜷缩起来,呓语不停的季邕此刻停下了动作,虽然口中依旧喃喃自语着什么,但加诸他身上的记忆抽取显然已经结束了。江却从关云铮手中拿走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看向一边的殷含绮:“此香当真对使用者无害?”
殷含绮收起脸上的笑意,手中的团扇也变为一团红光被她拢进掌心消失不见:“当然,我不会害她。”
江却示意楚悯松手,他和闻越一起把关云铮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我们如何能信你?”
殷含绮神色平淡:“我不需要你们信我,她现在应该是被别的东西影响,陷进了另一段记忆里。至于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也看不出来,总之不是心魔引。”
闻越追问道:“确定并非心魔引?”
殷含绮耐性告罄,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你不都说了是我们门派给她种的,我自然见过许多真正受心魔引影响的人是何种模样。”
她眉心的印记都没显现出来,只是发红,说明是识海翻涌影响到了存在其间的心魔引,而非心魔引躁动让她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至于为何会识海翻涌……
楚悯终于能分出心神看一眼手心的卦象,却在看完后再次皱起眉头:“我……没算出来。”
闻越疑心自己听错了:“没算出来?”
楚悯重新起了一卦,片刻后看着手心的卦象,眉心锁得更紧:“问不出,好像受到了阻拦。”
江却比闻越要冷静许多:“之前发生过吗?”
楚悯摇摇头,正打算重新起一卦,闻越急道:“算不出来就别算了!云崽要是醒着,也不想看你短时间起这么多次卦。”
楚悯抿了抿嘴,虽然心里清楚闻越此刻说的是事实,云崽醒来后如果知道她偷偷起了两卦,一定会生她的气,但天问本性如此,遇到无法掌控的事总会下意识地寻求最驾轻就熟的技艺,哪怕算不出结果,在起卦的那一刻就能得到稀薄的一点安慰。
她正打算再起一卦,瘫坐在椅子上的人忽然连着咳了好几声,有气无力道:“好啊,趁我昏迷不醒偷偷问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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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天问掌门是如何在没有亲手把将隐交到她手里的情况下,让将隐与她建立联系的,但昨日发生的事情让关云铮笃定了此物一定与她某些时候的思维能力脱不开关系,于是在针对它的讨论告一段落后,就把这小玩意儿揣进了随身的乾坤袋里。
谢天谢地。
还好她把这东西揣在身上,不然她都没法在读取季邕记忆的时候,看见关云筝的记忆。
不知道将隐是从哪接入的,它分明好端端地待在她的乾坤袋里,但就在季邕的记忆进展到他和鬼灯楼建立合作,打算把关云筝的生魂献给鬼灯楼,而后者会给予他应得的报酬时,关云铮听见了将隐轮盘飞速转动的声音。
最底下的轮盘连续转动几十圈原来是这种声音,闷闷的,沉沉的……她几乎听不见另外两个轮盘转动的声音了。
季邕在记忆中算计着他的“未婚妻”,将隐在记忆之外飞速地转动着,不,应该说,回溯着。
然后在某个瞬间,“嗒”一声轻响,将隐停止了转动,她的视角骤然从俯瞰季邕的上帝视角,变成了关云筝的第一人称视角。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因为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每分每秒她都处在这样的视角里。
只不过这段记忆里她是个真正的看客,而这具躯体属于它原本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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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季邕?”关云筝看向关云漪,微微皱起眉。
原本还在侃侃而谈自己与季家公子在街头偶遇的妹妹突兀地停下话茬,不安与不虞在她脸上交织着出现,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他的未婚妻,此事我知道的。”
关云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问话的重点并不在此:“我并不想嫁他,若是你当真喜欢,可以去问问母亲的意思。”
关云漪不大高兴地扯着自己衣摆的布料:“你同季家公子的婚约都定下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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