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万森高中（三十五）

徐乐笙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有点不满地说道：“别乱说话，谁说人类没有根的？你们男人不还是有命根子吗？”

……

赵自由满脸懵，所有的冷静都化为迷茫，他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转变的如此莫名其妙。

想反驳什么，可是细想又觉得无从辩驳。

徐乐笙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她也有把少年的话听进去。

她解开连接着婴儿的背带，把孩子放到了沙发上。

赵自由看着她的所作所为，不由好奇问道：“这又是做什么？”

徐乐笙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婴儿回答了少年的话，“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她表情带着一丝迷惘，陷入了最深层的回忆，呢喃低语，似是与自己对话，又像是在与少年倾诉。

“我其实是一个孤儿。在没有遇到我老公之前，我有过很长一段怨天尤人的阶段。每天都会犯病指着天问，为什么父母要抛弃我？为什么又要让我出生？只生不养，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磨刀杀人。”

赵自由沉默着，并没有打断她的话，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徐乐笙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她想起了与游柒初恋时的事。

“我老公也是一个孤儿，遇到他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同样的境况，不同人有不同的活法。在我浪费时间，怨天怨地，觉得全世界都辜负我的时候，我的老公却完全不同，你知道他那时在干什么吗？”

赵自由顺势问出来：“他在干什么？”

徐乐笙嫣然一笑：“他在刷语文试卷。”

赵自由沉吟片刻，不解地反问：“语文试卷也需要刷吗？”

徐乐笙扬眉，“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然后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刷语文试卷？他给出的回答我至今都不能忘。”

赵自由看她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久久没有下文，不由得催促道。

“什么回答呀？你倒是说呀。”

徐乐笙被他从回忆中拽出来，笑着说。

“就是一句很普通的答案，他说他阅读理解不过关需要练习。他整张语文卷面失分最多的就是阅读理解。10分的题他能拿1分都算老师手下留情。”

现在想来，游柒不会阅读理解好像也正常，毕竟地狱列车和现实世界还是有壁垒的。

赵自由在这里拥有等级优势，其实从小到大并没有过分关注成绩，毕竟他就算所有的考试都是0分，他也是高高在上的S级，刷题刷分这种事，他只是见过些同龄人做而已。

但是他也知道一点，“语文阅读理解是可以靠刷题刷上去的吗？”

徐乐笙晃了晃手指，脸上的表情微妙又有点小得意。

“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毕竟见过刷数学题，英语题和一些需要背的题，很难见到有人专门去刷语文的阅读理解。然后我老公用一句话解释了这个行为，他说，这是他能找到且可以掌握的解决办法。”

徐乐笙想起，游柒说出这句话时候的眼神，曜黑眼睛里是满满的专注和几分理所当然。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人类并不能把握，人类能掌握的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还没有蚂蚁般大。

赵自由嗯了一声表示认同，这句话说的在理，刷题不一定能提高分数，可要想提高分数必然逃不掉刷题。

徐乐山接着说道：“人类很聪明，意识到了命运不由人这件事。但人类最大的优点，也是直接面对这件事。”

她看着沙发上啃着自己脚的小婴儿，她知道自己用天赋改变了孩子的等级，不论有意无意，她都算美美的再生母亲。

“生而不养的确是一件很让人悲伤的事，可是孩子已经出生了。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只能拼尽全力活下去，这是生命的本能和必须面对的事情。我一直觉得大人有义务为孩子提供一个正常良好的生长环境，这是作为成人最大的责任和义务。”

她隐晦看了一眼少年残缺的双脚，坐在轮椅中的少年并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意气风发，而是一种晦暗和苦涩。

“如果万森集团真的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想要逃离这里呢？”

赵自由一直在听她讲述，猝不及防之下被她反问，有点怔住，良久才回答道。

“你说的对，万森集团是有不好的地方，但一个健全的S级，一个健全的纯种人类。当她成为唯一的继承人后，在她成年之前她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赵自由这番话实事求是，听起来全都是出于为婴儿着想。

徐乐笙点了点头，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还把少年的话听了进去。

“不过……”

赵自由抬头看向她，神色正经起来，还带着些期待，他还以为自己说服了她。

“不过什么？”

徐乐笙看着懵懂无知的婴儿，那双碧绿眼睛就像自然界最美丽淳朴的宝石。

“不过我有点想让她自己选择。”

赵自由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看着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她甚至连翻身都做不到。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却说想让这个婴儿自己选择，这简直就是他听过最荒唐的笑话。

“你说大人要为小孩负责，要有一个适合小孩的环境，就是这样做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却让他们选，不觉得很可笑吗？”

赵自由直接张口怼她。

徐乐笙看着冷笑连连的少年，感觉到他有点激动。

但她还是非常赞同他的观点：“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那就我们两个决斗吧。”

赵自由满头问号，不知道为什么又扯上了两人。

“决斗，决斗什么？我们有什么好斗的？”

是怎么从教育讨论转到战斗的，思维跳跃也不是这种蹦跳法吧。

徐乐笙嬉皮笑脸摇着头，“我们现在代表了两种观点，你想要让美美留在这里，而我想要带走她。那就姑且当做我们是她的监护人，现在我们要选择一条适合她的路，接受我的决斗邀请吗？”

赵自由只觉得她在胡搅蛮缠，说来说去总是扯一大堆，却没有说到点子上。

所以他沉下脸，非常不满地说道：“我并不接受，我跟你分析了那么多，最优解就是把她留在这里，你在说这么多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