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前厅里的人都安静下来，连人的呼吸都极其微弱。
“你要离开吗？”顾晏然有些哽咽，他不是软弱的人。
身为男儿，也从未流过泪。
只是他与沈微澜才相聚几天，又要面临分别。
就好像这几天只是他做的梦，不甚真实。
沈微澜垂眸，轻叹一声，吩咐亲卫们继续收拾，自己则走到门边，拉过顾晏然的手。
二人来到屋内，沈微澜抬手在顾晏然的额头上轻点，“我要走你不开心？”
四下无人，顾晏然的手攥紧，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上前搂住沈微澜，“什么时候走？”
他没有正面回答沈微澜的问题，只是反问沈微澜。
作为一个独立的男人，很多事他都明白，沈微澜不可能一直留在南境。
京城里还有沈微澜的家人朋友，她待在京城才会有更好的生活。
顾晏然只是想让沈微澜多留下几天，哪怕一天也好。
“你啊……”沈微澜回抱住他，在他耳边安抚道，“最多半个月，我来南境是避着人的，落欢在京城内替我，而且……这次带来的物资是父亲偷偷筹集的，皇上根本不知道南境的情况，我需要回去处理京城的事，不然被皇上知道父亲私自筹集粮食，保不定会被披上谋反罪。”
谋反罪不像悬案，作为九五之尊的皇上，他只要觉得有人存不轨之人，那他就可能给那个人安上谋反罪。
闻言，顾晏然呆愣住，似乎没理清之间的关系，他眉头紧皱，不确定地问道，“皇上不知道南境大旱一事？这不可能，我写了军报……”
顾晏然虽然和皇上相处的日子不多，但在京城的时日里，他了解到皇上并不是昏君，大臣们上奏的事宜都会过问，也不独断专权，乐意听取各家大臣的进言。
如果皇上是个昏君，那沈丞相早就被处死了，哪还等得及沈微澜翻案呢。
沈微澜松了下手，修眉也跟着拧在一起，“因为穿书者把目光对准了皇上，穿书者明面上没做对皇上不利之事，而我……只是丞相之女，不怎么与皇上打交道，所以我暂时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她。”
没想到穿书者竟然把手伸向了皇上，对准了这个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人。
“他是大臣吗？”顾晏然默认在京城的穿书者是男子。
沈微澜摇头，“不，她是户部尚书的小姐。”
小姐！
顾晏然心一瞬间提起来，转而握住沈微澜的手，“她有伤害你吗？”
按照之前的套路，女性穿书者的攻略目标是顾晏然，她们的目的是杀死沈微澜。
和戴凝的任务一样。
但沈微澜却摇头，“她不会杀我，她似乎和戴凝不一样，她不要你的爱情，而是要我的情感……”
她垂眸，回想着林月晚的心声。
“准确点来说，要我的负面情感，我多绝望，她就能完成任务，她似乎要我活着看着我身边的一切毁于一旦。”
脑海中闪回，母亲被抛尸荒野的画面，鼻尖有些酸涩，眼眸中蒙上一层雾气。
顾晏然的心更紧了，这不是伤害沈微澜是什么？
精神上的伤害往往更令人崩溃。
他心疼地在沈微澜的眼眸上落下一个吻，“我和你一起回京城。”
沈微澜却猛地摇头，“不行，她知道我和你已经在一起了，一直在想怎么杀你，你要是回去了，不正如了她的意？”
“可是……”顾晏然咬了咬牙。
沈微澜说得没错，京城与南境相隔甚远，就是因为有这段距离，所以林月晚的手才无法伸过来。
与之相对，沈微澜尽早离开南境才是，只要盯住戴凝，这样她也无法对沈微澜下手。
两人分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顾晏然紧抿着唇。
道理他都明白，但还是舍不得，特别是已经感受过一次分别，哪里还经得住再来一次。
“要是穿书者一直存在，我们要一直分离吗？”顾晏然低声道。
时间与距离会将一些感情淡化，顾晏然不知道分离多少年后，两人是否还会有感情。
他不是沈微澜，没有读心术，要是穿书者在他身边隐藏的好，他根本无法直接分辨出来。
那时候他会成为他最不想承认的人吗？
顾晏然不知道，但他不想。
“也许吧，”沈微澜轻笑一声，她看得比顾晏然轻松，“但我相信有一天，他们会消失的……要是他们一直存在，我也不会忘记我们分开是因为什么。”
沈微澜的笑很轻，却砸进了顾晏然的心中。
他们分开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保护对方。
“我也相信。”顾晏然被感染道，也露出一抹轻笑。
夏日的气息在海边更浓，这是沈微澜第一次看见大海，辽阔无垠，难怪有那么多诗人愿意给大海写下诗篇。
“戴小姐，辛苦你了。”沈微澜将目光从大海上收回来，看向戴凝。
戴凝微眯着眼，“总感觉你还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戴小姐，”沈微澜羞涩一笑，将头埋进胸口，“蛮夷族迟早会打过来，我只想你帮顾将军拿□□过来，要是成功了，顾将军肯定对你有好感，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
天真无邪的话语，让戴凝一时间挑不出错来。
“好吧。”戴凝走到海边，拿出在胸前挂着的哨笛，迎着海水吹响。
清脆的笛声，引来一只雪白的海鸥，海鸥在天空盘旋而下，停在戴凝的手臂上。
随后将早就写好的信件塞进，海鸥的脚腕上。
“去吧。”戴凝抬手，将海鸥放飞。
「宿主，你确定蛮夷族会回来接你？」
「他们当然不会。」
「那你为什么……」
「应付沈微澜，要是我什么都不做，她肯定觉得我没诚心，我只要装个样子放飞海鸥，博取沈微澜的信任而已。」
「原来如此，但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能有什么不对劲？要是真能通过女主接近男主，只要有一点点好感度的加成，我就能够兑换易容道具，变成沈微澜的样子。」
沈微澜看着戴凝，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两人不紧不慢走回南境城，戴凝依旧不放心，跟着她走到了南境将军府。
路上遇到一位父亲正逗自己的孩子玩，沈微澜满脸愁容，“戴小姐，我有点理解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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