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药师谷(二十六)
茯苓将纸鹤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好奇地问：“用这个真的能找到小云么？”
船舱里四面无窗，却依旧可以轻易地听见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谢清寒指尖凝出一点灵力，朝纸鹤点去，一瞬之间，纸鹤的周身布满淡金色，两个翅膀像是活了一样，拍打着朝船舱外飞去。
谢清寒跟着纸鹤向外走，船舷旁早已放了一艘小船——那是船老大特意为谢清寒准备的，见他出来了，他忍不住又劝，“当真要离开吗？这一艘小船怎么能带你离开这大海？我劝你还是别走了，留在船上，等我们做完买卖，再将你送回去不好吗？何必折腾呢？”
站在船舷上，前面没有阻拦，带着些咸味的海风肆无忌惮地吹着谢清寒的脸和身子，他披在肩后的发被扬起，全然没了平时稳稳的样子。
“来不及，我必须此刻回去。”风将谢清寒的声音吹得破碎，但他的话语仍肯定。
船老大长叹口气，他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厉害个人物，本想和他结伴，让他也能保护保护这一船人，谁知这人是个犟种，走到半路非要回去。
船老大指着不远处的乌云，双手不住颤抖，“你看天上的云，这可不是好兆头啊，这两天肯定要下大雨，海上又要起风暴，那可是九死一生啊，你为什么上了这条船你还记得吗？是因为一场风暴，你坠入海中，差点儿死了……”
船老大苦口婆心的话语激起谢清寒心惊胆破的记忆，他被卷进海浪里，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大海吞噬，他也差点儿要死了，要不是遇见了船老大，他也许就死在了这大海里。
“我知道。”记忆苦涩，谢清寒却不怕，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不用劝我了。”他的决定似乎不可动摇。
船老大是个糙人，整日在大海上游荡，婆娘被他丢在家里，一年半载也见不到里面，但他女儿刚出生时，他每回出船都想着赶紧回家，回家看看他的女儿长多高了，会说话了没有，谢清寒此时的心情大概和他当时一样吧。
他不再多劝，朝谢清寒抱拳，“保重。”
茯苓最知道谢清寒与云蕖之间的感情，她更不会阻拦，也相信谢清寒一定会平安，看谢清寒上了小船，她迎着海风，冲谢清寒挥手，“师父—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呀—”
谢清寒不忍回头，他以灵力稳住小船的船头，海浪翻涌，不断地砸在小船上，若非谢清寒以灵力襄助，这条船非散架不可。
纵使这样，谢清寒也不回头，纸鹤泛着淡金色的光，如有指引一般朝前而去。
…
漆黑一片的屋子里，裴璟望着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手指之间不断摩挲着，晚了一步，他终究是晚了一步，他原本想再过两日就让……
罢了，裴璟闭上眼睛，仿佛很累很累。
是他无缘。
是她不幸。
他起身，缓步走过地上的尸体，没有任何停留。
门响了，钓诗和扫俗从地上站起来，看到裴璟，他俩都吓了一跳，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裴璟竟然疲惫成这般样子，眼下的青痕简直触目惊心。
扫俗忍不住道：“公子……”
裴璟抬眼看了他一眼，红血丝蛛网一样爬在裴璟的眼珠之上，他轻声道：“好好安葬云姑娘。”
钓诗和扫俗互相望了一眼，低头道：“是。”
裴璟走后，两人带人将屋里的尸体拖出来，扫俗掀开白布又看了一眼，咕哝道：“这哪里像云姑娘？”
钓诗打了下他的手，骂道：“少管闲事！”
扫俗悻悻地耸了耸肩，嘴上还在嘀咕，“明明就不是云姑娘。”
钓诗把扫俗拉到一边，看着他一字字道：“你少自作聪明，你都知道的事你以为公子不知道？”
扫俗的嘴张得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公子知道这不是云姑娘怎么还……
扫俗越想越不对劲儿，他猛地闭上了嘴，再也不提云蕖这个人了。
裴璟没有回到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云蕖曾经居住的屋子，他躺在云蕖睡过的床上，周边尽是云蕖的气息，闭上眼，好像云蕖还在身边。
就这么，他一直睡在这里，待到天都黑了，他才睁开眼，屋子里空荡荡的，像冰窖一样冷。
他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之后缓步走出门，挥了挥手，“把这里封起来，不许人进来。”
丫鬟们都吓坏了，听说住在这里的云姑娘落水去世了，好好的一条命就这么没了，真突然。
裴璟走出这里时，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神色，第二日，他照常吃饭，做事，读书，仿佛云蕖没有出现过，也没有突然死去。
裴府上下也无人敢提起云蕖，云蕖这个人好像就此在他们的生命里消失。
直到云蕖死后的第三日，一只纸鹤泛着金光从天而降，落在了云蕖住过的屋前。
这里被一把大锁锁住，里面的丫鬟也被遣散了，是以根本无人发现多了一只纸鹤。
谢清寒来到这里时，只看到一把锁，和空无一人的屋宇，从屋子里的陈设能看得这里曾经有女子居住，想必就是云蕖。
这里没人，宅院里的其他地方有人。
谢清寒往另一边走，迎面碰见个脸白的书僮，那书僮见到他，吓得大叫一声，很快他反应过来，指着他道：“你这个乞丐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乞丐？
谢清寒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破落模样。
嗯，没说错，还真是乞丐。
谢清寒自嘲地笑笑，“我不是乞丐，我是来找人的，我想问下，这里可曾住过一个叫云蕖的姑娘？”
“云蕖？”扫俗瞪大了眼。
看他这反应，看来他一定认识云蕖，谢清寒忙问：“你认识她是吗？她现在在何处？”
扫俗点了点头，又飞快摇了摇头，谢清寒皱眉，指尖凝聚灵力，正要做什么时，扫俗突然凑到他的耳边说话，谢清寒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
云蕖被关在黑屋子里整整三日了，这三日里，她吃的是猪食，喝的是糙茶，这还不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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