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当然不是李靳自己想的,他刚来鹤崟,索朗对他说的。

初来乍到,李靳性子活络,队里人少,两天就和兄弟们打在一起。也就只有索朗看出来,这小子心里准藏着事。

过中秋,索朗邀大家去家里吃饭。李靳现在都记得嫂子的精湛厨艺,知道他从北方来,锅子里特意煮了饺子,皮薄大馅,咬破皮,肉汁横流,唇齿留香,再斟一杯酒,葱香调料的油拌猪耳朵,咸水毛豆,活过小神仙。

索朗问李靳要不要给他介绍一个姑娘?

李靳说行啊,他眼光不高,女的就行。他忽而低眼哂笑,说道:“要个能看上老子的,往死里疼她。”

索朗拍他的肩,蹦了句李靳没听懂的话,还是张奇给翻译的,说是:“不要妄自菲薄啊小伙子。”

李靳笑笑,也不说话。

索朗摇摇头去放水,回来就见这小子用筷子蘸着啤酒沫在桌上描画什么,走近看到,一横一竖,撇捺勾点,是在写一个人的名字。

李靳真喝多了,眼里微凉,冷清地坐在凳子上,弓着背,看上去耐心十足,要写到地老天荒不愿被扰。

索朗识趣,夹着烟去阳台了,他是队里年纪最大的,因为腿脚不好退到副队,上头领导决定提拔一人接班。

索朗常观察这群小伙,印象里,李靳外地来的,这小子花哨,没有张奇务实,但能抗事也爱藏事。

能忍,什么都憋住不说。

中秋这晚,他发觉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李靳面上云淡风轻,谁的玩笑都敢开,心里头别是早就千疮百孔了。

月圆皎洁,饭菜可口。

李靳无声无息地坐在那,没怎么动身,两条胳膊垂在腿上,像条被拴住的狼狗,灯光打下来,剪影沉默且麻木。眼眶幽黑泛着清亮,唇线锋利,好像哭了。

男人之间的安慰很奇妙。

一个眼神,一支烟,静静待会,过一晚上多大的事都能翻篇。

过完节回去巡逻,半山腰上忽然下了小雨,雨后天晴,云后架起了彩虹,朦朦胧胧,鸟鸣清晰,雨珠在叶片上滑滚。

索朗轻描淡写说了许多,看似在教他什么,实则没挑明的话二人都懂。

李靳站在山头,看着漫山遍野的碧色,蓝天如洗,他默不作声,都听进去了。

·

层峦叠嶂,几辆车跑在公路上。

大家自由选址,练习扎营,摄像师凑过来挤过去拍素材。裴漾动手能力强,四处走了一圈瞄准位置,铺好防潮垫,帐篷杆依次交叉,像只气球撑了起来,框架有了,在杨顺的协助下铺展开篷布,默契十足,一个拽着杆子防止倒塌,一个拉拽绳索,耗时十三分钟,第一个帐篷顺利搭起来。

李靳咬着草根,一上一下磨着,像个包工头来验收成果,扯一下地钉牢不牢靠,摸一摸篷布稳不稳。

他给了个不错的综合评分:“搭得不错。”

裴漾接过夸奖,没忙着自满,背拔得直,反而有模有样地吹捧:“是李队教得好。”

李靳听得开心了,眉梢挂着的淡笑稍纵即逝,从她身边擦肩走了。

正经,冷漠,稀疏平常,只是队长和队员的关系。

李靳都查完一圈了,郭晨曦慢悠悠还没搭出骨架。她找借口上厕所,跑没影偷懒躲着了。

郭晨曦在附近走了走,不远的地方有个湖,水够凉,她踩过乱石,狂风刮来,迷住她的眼睛。

天一下暗了。

她踩着水边的潮土,小心走近,弯下腰想要探探深度,如果不小心有人落水,会不会到淹死的程度……

突然,手腕被人抓住。

她惊叫,打个哆嗦。

李靳就站在她身后,钳住她的手臂。郭晨曦不敢看他那双眼睛,似能被看破,她一副迷路要往回走的样子。

李靳问:“你跑这来干什么?”

“……就走错了啊,”她说的理所应当,无辜地眨眼睛,“队长,你带我回去吧。”

李靳盯着她三秒。

天色逐渐暗淡,风卷动云层遮住太阳,李靳略微弯腰,直视着,郭晨曦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管你和谁有仇,来到这,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他的话落在耳边,声音不大,震得她身躯战栗。

待两人回到安全地点,李靳冷言道:“就算我不在,也会找人盯着你。”

郭晨曦被吓住了,亦步亦趋跟在李靳身后,走过乱石潮土,前面有片焦红枫树林,两人一前一后,女的胆战心惊,脸上残留着被抓包的红晕,男的两手插兜,神情暗戾,压着浓眉,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靳哥,你咋从那出来?还跟那个女妖精一起。”张奇八卦,勾住李靳的肩膀。

李靳从裴漾的斜前方走过,打掉张奇的手,烦躁地说:“你别管。”

听听这低气压,话中抑制的情绪。

裴漾看着可疑的两个人。

李靳倒没什么,表情恢复的快,去帮许江打地钉了,郭晨曦太不正常了,回来后魂不守舍的,李靳公事公办,她把帐篷搭成什么样他就评多少分。

分最低的说明体力和技能的储备能力远远不够,晚上要加训。都是体力活,比想象中要累。

做完上午的工作,每个人浑身灰扑扑,指甲缝里嵌满尘土,掌纹粘着泥垢,指头尖留下灰白的印子。

许江给大家分消毒湿巾,一人抽了一张。

裴漾前后擦了三遍才擦掉黑乎乎的污泥,双手稍显露出真面目。

她捡的垃圾最多,袋子会变得更重,只能一路拖着,手心勒出一道道红痕,没防护好的地方被割破,小伤不少。接着又练扎营,一刻没闲下来过。

李靳:“别瞎逞能。”

裴漾不冷不热地说:“我心里有数,做得了的不麻烦你,做不来的你求我都不干。”

李靳回:“上面领导安排,没有额外好处,给你提个醒,后面活多,悠着点。”

“没图好处,”她把用完的湿纸巾装进随身垃圾袋里,笑吟吟说,“就当想在你面前多表现。”

她没个正行,李靳懒得再理。

几个人坐上车被拉回保护站,中午饭是炖菜,量大管饱,四位大明星都没嫌弃,吃了个精光。

吃过饭,给足了他们午休时间。

裴漾端着脸盆回宿舍,郭晨曦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酣睡,不过半天,把她的洁癖和失眠都治好了。

裴漾哼笑,脸盘踢到床下,睡不着就出门了。

门口两棵凤凰花树中间搞了个吊床,承载了一个人的重量,中间弧度下压。

李靳把双臂枕在脑后,一条腿搭在上面,一条腿垂在外面,快要踩到地面了。

他悠哉悠哉,享受午休。

裴漾见状就往别处走,树下那人拖得调,像融化的冰渣没什么温度,懒得多蹦一个字:“别走远,有蛇。”

吊床上的人连眼都没睁开,但就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准备干什么,不急不慢地说话,尾音的懒倦都要漫出来了:“剧毒。”

裴漾哪也不去了,看着他躺在上面:“你们都这么闲?”

“是领导怕你们累着,要不然这会我们不知道在哪座山上荡着呢,就你们这身板要真实来拍,”他从眼缝儿中挑来一眼,“吃得消么你。”

裴漾看了一圈,就这棵树冠大,遮阳。

“商量个事,咱俩替换躺会。”裴漾摸上吊床,够大,不敢想睡一下多舒服,她越看越喜欢,问:“你这睡一次多少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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