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它口中呼出的风腥臭无比,下颌开合间,甚至能窥见咽喉深处滚动的血肉,黏连着贪婪的涎液。
慕涣然下意识挥拳,猛击那头颅上除血盆大口外的区域。
糟了!
数拳落下,虽阻住了它欲啃噬的动作,可拳锋所及之处,竟如击在软泥之中,怪异地向下凹陷。
然而...即便至此,许星知的皮囊仍怪异的好看。
不过短短一瞬走神,那凹陷处“嘣”的一声,如鼓足气的皮球般骤然回弹恢复原状。
“我去!”
慕涣然只觉后颈窜起一股寒意。
若再僵持,必成其口中之餐!她强逼自己冷静,唯有如此,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刹那间,余光再度扫见周遭那些扭曲的桃树。
树融似蜡!
是了,她身后正有一棵。
反手向后探去,指尖稍一用力,便轻易戳入树干之中,留下数个孔洞。触感湿滑黏腻,宛如探入某种巨物的脂层。
她将双手举过头顶,扣住树干中尚未完全软化的硬核,借全身重量向下奋力一撕——
“嗤啦”一声闷响,整块蜡质树干竟被她硬生扯下!
不待那怪物反应,慕涣然抓住这软韧的蜡块,重重砸在它的头顶。
这一击虽未致命,却将那颗头颅拍得扁塌。
那怪物霎时目不能视,慌乱地松开对她的钳制,双手在自己的肩颈处胡乱摸索。
慕涣然趁机退至其身后,眼见它无头乱转、既诡谲又可笑的模样,心头的恐惧竟散了几分,甚至灵机一动,狠狠一脚踹在它的屁股上。
但她忘了,它是软的。
这一脚未能将其踹倒,只在臀上烙下一个完整鞋印状的深坑。
慕涣然再压不住嘴角,一声轻笑逸出。
那怪物知她转至身后,猛地回身,头颅随之弹回原状。
再次对上许星知的脸,她的笑容滞在脸上,眼神陡然转厉。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立刻从他的皮囊中滚出去!”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未得只字回应,那怪物霎时化作一团泥,与地面融为一体。
慕涣然尚未回神,却觉地面陡然变得松软,垂首只见林间的草地已变成深沼泥潭。
湿滑的泥浆裹住了她的双脚,她本能向前挣动。
然而那泥浆更加贪婪地拉扯着她的双脚,那般触感,似被无数只冰冷的手缠住,不断地向下拖拽。不过片刻,双腿已尽数陷没。
冷静,不要挣扎。
她心中默念,尽量维持呼吸的平稳,抬眼看向腕间——【花芳同绾】赫然浮现。
她挥臂而起,狂风骤起绕身呼啸,欲将她拔离泥沼。
一时间,风与泥淖如拔河般角力,而慕涣然正是双方紧攥的绳索。
她咬紧牙关,浑身肌骨皆绷如弦。
忽然,一只手掌将她抬起的手稳稳握住。
她仰首,只见许星知悬立于空中。
慕涣然还以为是那怪物,急欲挣脱,却被他的另一只手牢牢握紧手臂,稍一施力,便将她从泥沼中拔起!
那些黑棕色泥浆沿着她的双腿淅沥滑落。
许星知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手掌轻扶于她腰间。她望入他双眼,那里早已泛红湿润。
一滴泪沿着他眼角滑落,这一次,是他的唇在轻颤。
“是我,涣然。”
慕涣然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抚上他脸颊,指尖轻柔拭去他眼角的残泪。
“我知道。”
他的温柔,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
然这温存转瞬即逝。
慕涣然万万未曾料到,许星知竟猛地将她推开,力道之悍,令她整个人向后飞跌而出。她的手仍举在半空,而许星知悬于原地,目光已是陌生冰冷。
唇瓣微启,万般惊讶之语回旋在齿间,她再度没入了无边的黑暗。
*
那天,一切发生的安静而平常。
没有疾风暴雨,没有电闪雷鸣,只是一个寻常的黄昏,落日余晖透过玻璃照亮了整个病房。
阳光很暖,亦很短暂。
从涣然确诊白血病的那天起,每一个日夜,罗蕙都守在女儿的身旁。
白日里,她为涣然细细擦拭身体,毛巾掠过皮肤上日益增多的瘀斑与出血点,每一处都触目惊心;
深夜里,她凝视着女儿因高烧而辗转反侧,发出如困兽般的呻吟,却只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无能为力。
罗蕙从未在涣然面前落过一滴泪。
即便女儿因病情反复而情绪溃堤,嘶吼哭泣,她也只是默默地接受这一切,用平静的表情让女儿不会产生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化疗期间,罗蕙为她买来各式漂亮的帽子和假发,在她极有限的食谱里,绞尽脑汁变换花样。
涣然似乎感知到了这份深沉的守护,渐渐收起了怨怼,开始平静地配合治疗。
可是命运从不因人的乐观或悲伤而做出任何改变,它只会不停地推着人们朝生命的终点前进,像一台没有任何情绪的压缩机,冰冷而无情。
在最后的时刻里,涣然虚弱的抬着眼皮,她想再看看母亲的脸。
“妈...”
罗蕙恍然记起涣然咿呀学语时,发出的第一个声音,也是叫的这个字,声音清脆明亮,换来的是周围人的夸奖与笑声;
然而,如今女儿这声呼唤,气若游丝,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变了语调的。
罗蕙忙俯身凑到涣然面前,眼中的水雾只差几次眨眼,就要盛不住而滑落。
“妈妈在呢...”
罗蕙就连触碰都是小心翼翼地将手轻放在她身前。
“妈...”
涣然只是在一遍一遍叫着妈妈。
“对...不...起”
罗蕙深吸一口气,咽下所有哽咽,努力漾开一个平和如常的微笑,柔声回应:
“涣然,是妈妈需要你,是妈妈渴望一个孩子,你才来到这个世上。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是我没能给你一具健康的身体,让你承受这么多苦楚,是妈妈对不起你...”
她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让声线保持平稳,继续说道:
“无论今后你去了哪里,都要好好的活着,健康快乐的活着...”
涣然的眼睫缓缓合上,她的呼吸,随着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地平线,悄然终止。
余晖褪尽,冰冷的黑暗吞噬了病房,霎时万籁俱寂。
护士进来,默默地完成一切例行工作,低声道节哀。
罗蕙再次握住女儿的手,那只手尚存余温,却再无丝毫回握的力气。
她在床边枯坐良久,目光先落在女儿苍白憔悴的脸庞上,又飘到一旁的柜子——那顶涣然最喜欢的帽子,还保持着刚摘下的形状没叠。再把目光拉回来时,她竟奢望着,下一刻女儿就会睁开眼,笑着说:“妈妈,我只是睡着了。”
“涣然...”
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二十五年间的点滴画面,如潮水般在她脑海中奔涌闪现。
最终,所有强撑的坚强彻底粉碎。
她俯下身,将脸颊贴在那逐渐冰冷的额头上,失声痛哭。
也就在这一瞬间,涣然的意识猛地从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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