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的事情是定好了，就是这生瓜子从哪里来，又难住了秦铭。
“怎么眉头又能夹死蚊子了？”
晚饭时，秦老太太看见秦铭眉头紧锁的小模样，只道是他又再琢磨什么新奇玩意儿。
“奶奶，您知道除了从供销社，还能从哪里收到生瓜子吗？”
他们这里种葵花的人家不多，没有成规模，但是零星的归拢起来之后也不算少，大家伙过年没什么打牙祭的，都是自家的自留地里种些花生黄豆葵花的，过年过节炒些来吃，剩下的都会送到供销社。
秦老太太摇摇头，“家里这些还不够？不然从供销社再买点？”
这次轮到秦铭摇头了，供销社确实收的多，但是来处去处都是严格控制的。他姑姑秦霞上次给他拿来的那五斤生瓜子就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
这件事上次他去供销社的时候秦霞没说，可能先前她也没有完全弄清楚这里面的道道。
也是最后这一次她又回来看秦老太太时，把秦铭拉到一旁说的。吴经理事后又回去询问了下相关政策，确实是有些困难。本来已经跟吴经理商定好了合作的事，可是事情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之前是他天真了，现在政策还没有完全放开，炒瓜子跟他晒杏干不同。杏子是野生的，在山上，谁都可以去摘，晒干了他送到供销社卖，这个是没事的。
可是他个人收了生瓜子再卖给供销社，这个是‘投机倒把’，是当下的情况所不被允许的。
这也是他眉头紧锁的根源，好不容易想法子让家里能好过点，没想到这刚开了个头就被掐死了。
“个人没法卖给供销社，那要是咱们集体呢？”
放下筷子，秦老太太认真地看向秦铭。
“奶奶的意思是？”
“我也不懂什么政策，但是既然不允许咱们个人卖，那要是村里跟供销社牵头呢？总归只靠咱们祖孙俩，也炒不了多少瓜子，到时候供不上人家的货，人家也是要追究的。要是噶伙上咱们村里的年纪大的，干不了重活老人、妇女一块忙活，大家有钱一块挣，到时候大家都富裕了，以后也不至于遭人眼红。”
怪不得都说姜还是老的辣。
细细咂摸着秦老太太的话，秦铭在心中渐渐画出一个三角形，一头是村大队，一头是供销社，还有一头是他自己。光是靠他自己跟供销社合作，他能够提供的货太少，到时候如果瓜子的销量好，就算加上他奶奶，他们两个人也不一定能炒出多少来，毕竟开了学他还得继续去上学。
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钻了个空子，要是他们最后卖瓜子挣了钱，被人眼热给使绊子，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他们孤儿寡母的，他年纪还是太小，奶奶又年纪大了，姑姑虽然常来，毕竟是嫁出去的，人家有自己的小家，她家又在镇上，鞭长莫及。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奶奶，您真厉害！”猛地站起，秦铭满脸欣喜地看着秦老太太。说完，便放下筷子往门外跑去。
“吃饭呢，你又出去胡窜窜。”秦老太太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也没真拦，孙子这些日子虽然风风火火的，但是也越来越有主见。他们家人口凋零，孩子早些长大是好事。她不是溺惯孩子的奶奶，要不然她从前也不会不满儿媳妇李红梅将秦铭惯得无法无天。
“你的意思是你们家出方子，咱们村出力，让供销社提供生瓜子啥的原料？他们还能包销售？”周队长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圈满脸认真的秦铭。要是他记得不错，这小子今年才八岁。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农村，八九岁的孩子就算是半大孩子了，无论是放学、农忙时挣工分贴补家用，还是家里弟弟妹妹多的，帮着看孩子做饭，这个年纪都能干得了了。
可是像是秦铭这样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小子之前还淘的要命，有他妈李红梅护着，谁也不能动他一根手指头。他妈改嫁了之后，这小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懂事了。
不仅老老实实帮着家里干活，奶奶受伤了也能尽心尽力照顾。前些日子麦收的时候还能帮村里出谋划策，解决了晾晒麦子的难题，有效避免了村大队的损失。虽然那法子是秦老爷子生前想出来的，可是这么大点孩子能够记住，还能够及时说出来，已经非常不容易。
如今这小子又来跟他说什么想要搞什么‘社队联营’。
“铭子，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词？”
“报纸上啊。”早就知道会有此一问，秦铭已经想好说辞了。
“你才上了几个月的学就能看懂报纸了？”周队长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是把他当猴耍呢。
“我是才上学几个月，可是我爷爷认字，之前我小时候也教过我认字，报纸上我连蒙带认的也能看懂个差不多。再说我们老师上课也是总带着我们读报纸，这有什么难的？”
好像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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