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安葬了红豆。

洁白的告死菊随风颤动,莉莉丝填回最后一铲土,看着红豆的棺椁彻底掩埋在泥土下。

她放下手中的铲子,转向呆立在一旁的凯兰。

凯兰浑身一抖。

“我叫莉莉丝·施耐德,是真正的黑手党教母……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莉莉丝语气冷静,颤抖的手却掩不住内心的恨意。

她终于明白,肖恩为何对这个世界怀有这么多的恨意了。

她以“教母”之名,行漆黑之道,为第七扇区的公民争取正义。

但那群道貌岸然的官员沐浴在光明下,手段却比魔鬼还要阴狠,竟以“正义”之名,审判和扼杀所有阻碍他们攫利之人。

更可恨的是,他们竟让一群孩子充当杀人的利器。

莉莉丝至今无法忘记,唱诗的孩子们看向她的眼神。

他们恨她。

因为她沾染黑暗,因此便是纯然漆黑之人。

凯兰抬起头:“红豆老师说:她的理想太高洁了,所以她不堪重负。”

莉莉丝一怔。

凯兰向来胆小如鼠,瘦小得像只幼猴,说话声音比蚊子还轻。

但他今天竟一改常态,极力压下恐惧,只为把红豆的遗言转告给莉莉丝。

“红豆老师说:再高洁的理想也会被现实腐蚀,她以为光明的反面是黑暗,殊不知整个世界本就是灰色的。”凯兰身体仍在颤抖,眼睛却直视着莉莉丝,“红豆老师还说:教母必须死去,这样,‘教母’身上的罪孽才能一笔勾销,她才能以新的身份获得自由,宛如新生。”

滴答。

一滴泪水滴入泥土。

莉莉丝原本挺直腰背,居高临下地盯着凯兰。

可当那滴眼泪落下时,她才恍然察觉内心汹涌的悲伤。

那悲伤,竟然盖过了恨意。

她一意孤行太久了。

肖恩的担忧不无道理——第七扇区或许能容下一把染血的尖刀,但其中生活的人民,始终需要光明的未来。

“……我是莉莉丝·施耐德。”莉莉丝垂下头,宛如一枝被折断的玫瑰,“我是莉莉丝·施耐德!”

“教母”已在唱诗班的歌声中死去。

红豆用自己的生命,让她的灵魂得以踏上通往天堂的路。

她不会辜负红豆的心意。

她更不会像从前一样,向那群豺狼露出脆弱的咽喉。

……

莉莉丝捐赠了所有产业,选择白手起家。

凯兰虽胆小,却像个忠诚的士兵,寸步不离地跟在莉莉丝身边。

“教母”已死,黑手党也随之原地解散。

但那支让人闻风丧胆的“幽灵军队”,却依然存在。

——每当午夜降临,总有一支鬼魅般的军队出现在夜雾弥漫的街道上,铠甲轻响,长枪拖地,震慑着所有妄图在夜色下作恶的人。

这是莉莉丝下达的命令。

即使她的心窍已经变得漆黑,但她仍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第七扇区,她要给所有人自由。

新十一军团沉默地听命于莉莉丝,一如之前那般。

但在“幽灵军队”第一次巡夜结束后,肖恩再也没有踏入过靶场。

他卸去了临时提督的职务,将这份殊荣无声地让渡给了莉莉丝。

一个夜晚,莉莉丝见到肖恩从凯兰房里走出。

他手中捧着一个小瓶,瓶内,一滴殷红的鲜血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滚动。

待肖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莉莉丝才推门进屋。

——凯兰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清醒的眼睛,安静地望着她。

莉莉丝目光锐利,一眼便瞥见凯兰的手指上冒着血珠:“他取走了你的血?”

“肖恩叔叔给我讲了睡前故事。”凯兰刻意避开指尖的血迹,仿佛这样就能忽略那份刺痛。

他收起受伤的手,用另一只手轻轻触摸着放在床头的童话书:“红豆老师离开后,就没人给我讲睡前故事了。”

红豆。

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中了莉莉丝的心脏。

她恍惚地看着凯兰的双眼,忽然明白了,红豆为何要向这个孩子吐露自己赴死的心声。

凯兰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宛如白水银里养着两汪黑水银,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

孩子的眼神本就该这般单纯,不该和欲望与阴谋纠缠在一起。

莉莉丝又想起那一夜的歌声与火光。

那些唱诗的孩子眼中虽满是恨意,可那份恨意,竟也是纯粹的。

——在孩子的世界里,一切都善恶分明,坏人就该下地狱,好人就该上天堂。

但红豆说得对,这个世界,本就是灰色的。

莉莉丝失神地站着。

凯兰看了她许久,眼神动了动,轻轻推开身上的被子,下床走到莉莉丝跟前。

他伸出那只受伤的手:“我听到,肖恩叔叔取走我的血时,一直念叨着一个词。”

莉莉丝回过神:“什么词?”

凯兰轻声回答:“龙。”

龙?

这不是莉莉丝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上一次在医疗室,当肖恩看向凯兰时,也曾喃喃地念过这个字。

凯兰的岁数,与芬迪尔去世的时间并不吻合。

莉莉丝和肖恩都曾怀疑,凯兰是由某种神秘的生命科技孕育出的孩子。

可这样的科技,真的存在吗?

或者说,“龙”的力量,真的能让这种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科技成为现实吗?

莉莉丝心神震荡,只觉得自己离某个骇人的真相越来越近。

凯兰小心翼翼地牵住莉莉丝的小拇指:“我、我们可以去找肖恩叔叔吗?”

肖恩!

对啊,他取走了凯兰的血,又在深夜匆匆离去。

他会去什么地方?

莉莉丝心头飞快浮现出一个答案:

——芬迪尔的墓碑前。

……

肖恩站在芬迪尔的墓前,军装下的身躯已不复往日的健壮,比从前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老态。

芬迪尔将军死于新历15年,如今已是新历27年。

十二年的时光,即便白骨也早已枯朽,更别提这墓中埋葬的,不过是一件破败的血衣。

十二年的时光,足以让英姿勃发的青年磨平所有棱角,也足以让心中的恨意化作蚀骨的荆棘。

良久,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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