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西亚永远记得那一天,她正在练习隐身术。父亲拧着眉头专注地看一张图纸,没注意到身旁有个小偷窥者。那张图太复杂,她完全看不懂,只记得左下角有一个太阳符号。

或许是太阳吧?她盯着看了好久。那是一个空心圆,像钟表刻度辐射出十二道光芒,上下左右四道直芒,其余像火焰弯曲,均匀地等分。

她一直看,直到被父亲发觉,拧着耳朵揪出形态。那张奇怪的图倏地缩小,变成巧克力糖块尺寸,暗金色的金属片。太阳图腾依旧刻印其上。

她问这是什么,苏吾没有回答,二话不说把她赶出书房。她十八岁了。她的角完整强壮,父亲说比起他当年更强壮。也可能只是哄她开心。

不过无所谓,很快她就失去了引以为豪的开蒙角。这个开朗而流淌的世界完全变了样。变得封闭、陌生、灰暗、狭隘、局促,不可知不可测,充满猜疑和恐慌。

七年前,芒瓦遭遇外卫袭击,一夜之间惨遭屠灭。很快就要过去第八个年头。所有人都死了——她的母亲埃琳娜、她的村民们。

图邦新朝,须臾在西岭设置了试炼场,用以作为寄种人赋新对外利用项目的最后一道筛选。试炼场并非从一开始就有全封闭场地,起先寄种人就在真实的山野中逃窜。芒瓦收留了一些本该死的可怜的寄种人。大术师的庇护足以隔绝任务系统超越距离的调遣。

她的父亲死于对辛尔敏的报复。辛尔敏也近乎身亡。很可惜只是近乎。

她活下来了。曾经的邻居,全知境的兰卡摩柯,把奄奄一息的提西亚从苏吾的迷障中取出来,带她见到了昂娜。那时昂娜已经快病死了。但她还有必须活下去的执念。提西亚也一样。于是提西亚就成了昂娜。

她就知道了那枚太阳是什么。那是须臾的图腾,名为“十二向匙”。她一直以为,是那块金属片招致芒瓦的灭顶之灾。她一直想搞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如此。

穆玛是她带回去的。

如今梅塞亚告诉她,穆玛属于外卫野猎队。

那么他从最开始就是为了屠灭芒瓦,才假装柔弱等她伸出援手?还是后来才背叛?她不知道。

穆玛比在芒瓦时老了很多。但提西亚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除了他的长相,还有十分明确的提示——他是寄种人。

提西亚根本不需要什么简单识别器,她是寄种人的第二代血脉,完全可以直接辨别同代及上一代。上一代认不出她。穆玛认不出她。她的气味也改变了。

她在一瞬间被击溃,满脑子只剩杀了他。好在这么多年的隐藏让她足够会忍耐。足以等到什么别的信号打断她的念头。电话响。

电话那头播放着叮咚的音乐,机械女声在说话:

“你是否时常感到困惑?你是否时常感到迷茫?太多困扰围绕着我们。亲爱的姊妹兄弟,救主从未离开。高京救主圣歌堂新到卓越神亲祝圣物,欢迎前来选购,带您走出困境~”

推销。

她很清楚不是推销。是提醒。

但她在圣歌堂等了一下午,兰卡摩柯没有出现,那天见过的走猫也没有出现。或许又只是自己会错意,或许只是单纯的推销?她变得不自信。

太可笑了,她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绝望。梅塞亚还在同她讲什么过去的连结,她没有过去。

“我没有过往,我的过往,是被我自己杀死的。我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故乡,失去了开蒙角,连我的长相,也根本不是我自己。我爱的人喜欢的根本不是我。”她看向为风,悲怆地笑起来,“我与过去唯一的连结,就只剩你了,君上。”

就连这唯一的连结,也不是好事。提西亚生来最重要的东西——运法修习者的生命——她的开蒙角,她的成长她的希望她的远大前程,只因他的存在而被摧毁,为了让能她活下去。即便她从此生不如死。即便在那之前他们从未有过一句对话,甚至她根本不曾知晓他的存在。

“我到底是谁?”提西亚靠近他,试图从他无所不知的眼睛里寻找答案。

为风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

梅塞亚和他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

兄妹,准确来说。

虽然从小到大,他们在恋爱关系中容易产生一些竞争,但她倒也没真的恶劣到撬墙角的地步。而且,就算她真的这么不当人,为风也和她不同。他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是个高尚的大写的人。

但醉鬼亲上来。

浓烈的酒气冲进口腔。

这位城主府酒宴上魔女无情的挡酒机器,喝再多也醉不了的死灵君,轻而易举被这一吻醉倒。

什么道德,什么兄弟情谊,通通烟消云散。再说了,提西亚本就应该是他的,梅塞亚喜欢的只是昂娜的外表。这对为风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可他归根结底还是个有底线的严于律己的人,在深深的、深深的亲吻中,在她把手伸进自己衣襟之时,他的理智忽然复苏,一把将她推开。

不能这样。怎么想都不对。如果继续下去,不论是对梅塞亚而言,或对提西亚,或对自己,都不公平。他舔着嘴唇痛苦地对江水挥拳。

提西亚也清醒过来。等两人都冷静下来,为风向她说:“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提西亚喃喃自语,“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又自我解答:“我不是昂娜。或许她已经知道了。”

为风闻言,刚整理好的情绪转而彻底崩溃,冲她大吼:“她到底有什么好的?所有人都喜欢她!我,我长得也不错啊!我有钱,有素质,有地位,我是云照的死灵君,持校院院首,品德高尚,我哪点比她差了……”说着呜呜地哭起来。

提西亚被他吓得僵住。可看了一会儿,看他哭得伤心,也悲从中来,上前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安慰道:“你别……”一个破音使她也没忍住落泪。转身转了几圈,忍了又忍,劝说道:“你别哭了,看你哭我也想哭呜呜呜……我都惨成这样了,明明该哭的人是我……”

“坏女人,明明我先认识你的,”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没打算停下,“我堂堂灵如境修习者,一只手能数得上的排行,把我弃之如敝履。呜呜呜呜,还轻薄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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