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灿愣了下,没想过何术会主动。何术抓着他臂膀,往下耸动了一下,额头抵住他肩头,什么都没说。

江灿有点不确定他醒着没有,轻声试探叫道:“何术?”

何术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江灿说着,轻拍他脊背,状似道歉和安抚。

“没有。”何术朦胧开口,声音有点不清晰,“你忙完了吗?”

“嗯。”

“现在几点?”何术问。

“刚过十二点。”

何术缄默了两秒,想一出是一出似的问:“忙到这么晚,有加班费吗?”

江灿笑了下,说:“义务加班。”

何术在黑夜里撇撇嘴,嫌恶地说:“万恶的资本家。”

感觉到他今晚话变多了,江灿梗起脖子撑了下脑袋,凭着一点透光看了眼下巴底下的脑袋,纳罕道:“今天心情好?”

何术依然把脸埋着,说:“见到小白高兴。”

江灿玩笑说:“那你来我家住,天天和小白在一起,天天高兴。”

何术不说话了。

“我没有逼你,”江灿怕他多想,抬手捏了捏何术耳朵,“我只是希望你开心。或者,我把小白拿给你养,我每周去苏城找你们,怎么样?”

何术只是摇了摇头。

先前他也有过养宠物的想法,但他工作性质不允许,真接回来也是对毛孩子不负责,深思熟虑后遂放弃。

“你刚刚在我耳边说话了?”何术快速转移话题。

“嗯。”

“说什么了?”何术抿了下唇,“我听不见。”

“我听不见”,而不是“我没听见”,直到这一秒,何术终于彻底向江灿袒露自己的缺陷,用四个字来展示曾经血泪化成的结果。

江灿倒吸口气,把他抱得更用力几分,脸颊紧紧贴着他额头,好似那样就能弥补何术的疼痛和无措。

“对不起……”江灿声线有点发抖,只敢说这无用又无法的三个字,“对不起,何术……”

“好了。”何术攀在他臂膀的手指蜷动两下,无关紧要地挠了挠,“不是你的错,只是其中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其实对于江岑来访那晚的记忆,何术是有点模糊的,但他清晰记得江灿冲进来后所说所做的一切。自然,他就也明白,那些被他自以为藏得密不透风的不堪过去,其实在江灿面前早已露了馅,没什么瞒得了的。

只是一天过去,江灿并没有把那件事单拎出来细谈。何术起初还以为,他故意不提那些过去,是怕越理越乱。

但在刚刚看见那些照片后,他恍然明白,江灿从来不是个理不断的人,相反,他是个十分拎得清的。

或许在他眼里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他不提,只是单纯怕牵动情绪,怕自己难过。

爱是潜意识的,行为是下意识的,只是两者皆无声,恰好何术也听不见。但这么久过去,他感受到了。

爱意是有质的。

那些思念随分开时间最终沉淀,日渐收敛,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在迂回之后,终于破茧天光。

心里纠结过无数次的问题有了个确切的答案,但他还是想问一遍,想听江灿亲口说出来。

“那时候,你恨我吗?”

“恨。”江灿毫无隐瞒,“更恨我的无能。”

何术没有听见后面该有的“但是”内容,却依然明了。他说:“你恨我,却还保留了那些照片。”

江灿意外了片刻,才想起,墙上的照片没取下来,这么大剌剌地摆在眼前,何术想不注意也难。

有点像故意为之,但江灿这次是真没那个意思,他只是没来得及收拾。如果有选择,他一定会事先收起来,不让何术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因为有点矫情。

但他还是欣慰于两人间的默契,默契于“恨”的理解。他俯身下去,鼻尖蹭了蹭何术额头,坦然道:“对,我是自欺欺人的。”

何术很久没说话。半晌,他才开口。

“你知道吗?他们告诉我,同性恋是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群体,不得好死不得善终,死后还要下地狱滚油锅,受遍阎罗酷刑。”

“其实我不怕的,那时候我就没在怕的。因为我想,地狱的生活应该不会比那两年更痛苦。”

所以哪怕经受教化后,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反对他和江灿接近,他还是选择依从本心放纵自己。

“但是我不想你受那些诅咒。”何术短促地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不想冒险。”

“他们是骗人的,”江灿抱紧他,喉间哽咽,“何术,他们都是骗人的。这个世上,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有三十多个,喜欢一个人正常谈恋爱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他们为了完成任务,用畸形的方法和残忍的手段来折磨逼迫你,让你遵守他们所坚守的世界观道德观,那才是错的。”

世界多彩多样,他们是其中的一笔。

何术本应该无条件信任他的,但他还是有些迷茫,摇了摇头,说:“我不清楚。”

那两年扭曲的思想输入已经根深蒂固,纵使他本心叛逆,但此刻他也迷茫,不清楚对错,不清楚真假。

他像烟海歧途中迷路的,拽着两头的绳子,找不到个正确的方向。

“没关系。”江灿低下去,亲了亲他额头,“我等你想明白。”

何术抽出身,搭着眼皮沉思许久,抬头起开脸,说:“给我一点时间。”

“好,晚安。”江灿说,“我爱你。”

这次何术不再装作没听见,鼻腔轻轻“嗯”了一声。

翌日,何术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旁边的江灿早已不见人影,他连江灿什么时候起床的都不知道。

他不是瑄映的员工,没有打卡要求,不用去那么早,自然起得要晚一点。

他懵懵地坐起来,放空视线反应了一会儿。他觉得这两天的睡眠质量貌似真的很高。

何术一出卧室门,小白就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围上来转圈。

太粘人了,何术揉了揉它脑袋,心想。

“你要吃饭吗?”何术问。

小白嗷嗷两声。

何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怀疑嘟囔:“你爸出门没给你喂饭吗?”

小白不会说人话,只会摇尾巴。

何术拿起手机准备问问江灿,对话框却有好些未读消息。

「牛奶和粥都在微波炉里,凉了你自己热一下,要吃早饭。」

「还有,今天早上出门比较急,如果你醒了小白过来缠你,你给它碗里倒点犬粮。」

「犬粮和零食都在书房书柜旁边的箱子里。」

「如果有人按门铃,不要开。」

「醒了给我发条消息。」

何术盯着消息看了会儿,把倒数第二条引出来,回复:「我不是小孩子。」

江灿很久没回复他,大概在忙。等他喂完小白后,江灿才回复道:「我知道,只是怕有脏东西。」

何术当即明白过来他说的脏东西是他亲哥哥……

他放下手机叹了口气,轻轻揪了下小白耳朵,随后起身回书屋,把狗粮放回原位。进进出出,他只管脚下,只当没看见那台琴,连停留都不曾有。

半上午那会儿,何术才去瑄映找万勤瑞。彼时万勤瑞正在会议室里和其他成员沟通另一个项目的执行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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