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之内,九层阴儡已奔赴至游韵所在的横山乡之地。

说起来,横山乡距姜家更近,却无修士为其支撑护山大阵实在怪异。但很快,这份怪异就被另一份怪异完全压了下去。

浓重的尸气扑面而来,让九层阴儡精神一震很是欢喜。

李长悠顺着阴儡目光望去,脚下除却大片屋舍废墟,还有零零散散被摔碎的陶坛,坛子不足人头大小,中腹破碎,露出一具半腐的婴尸。

奇异的甜腥味漫上李长悠鼻间,她忽地眉头一紧,人中流下一抹温热。

“我说现在出城要遭反噬,你偏不听!”身神不满地叫嚷起来。

阴儡已自发走近那些碎坛,李长悠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出都出来了,还能把反噬塞回去不成,你要是有招就使出来,没招就少说两句,我还没死就嚎得跟出丧似的。”

细微的咕噜声稀稀拉拉从坛边传来,目光下移,大量尸油正缓缓在阴儡脚下流动,甜腥之气正来源于此。阴儡循着尸油流淌的源头走去,那些黏腻的浊液尽头,一双泡发的眼皮被黏液黏住半边,中间灰白眼仁半睁半闭,几条肥硕的尸虫正惊慌地往瞳孔深处钻去。

“什么鬼东西,这么邪气?”身神奇道。

“嘘!”李长悠的目光不停在婴尸之下游移,似在寻找什么。

阴风卷着灰尘的气味掠过耳畔,李长悠耳尖微动,在某一瞬,竟听见风中裹来一丝几不可闻的金玉相击声。

那声响微弱至极,像是一道错觉。

阴儡鼻翼耸动,原地蹲了下去。

她五指猛然插入坍塌的土石中,石缝内飘来道淡淡的生气,那是李长悠为阴儡寻人留下的标记,阴儡嗅到生气也兴奋起来,更加卖力拽住深埋废墟下的石块,然而松散凌乱的碎石却纹丝不动。

“别毁伤尸体,先把坛子挪开。”李长悠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她眼神定定地看向这层薄薄的碎石,生气所在之地便是游韵被困之所,此地并未布置出专锁修士的阵法,游韵修为不低,却还是被困在此地无法出来,一看就不简单。

阴儡听从她的吩咐,轻手轻脚捧起淌着尸油的坛子,令李长悠意想不到的是,这坛子重得惊人,给下苦力的阴儡沉得呲牙咧嘴,要知道阴儡好歹也是筑基后期,论起修为来比李长悠还高一阶,现在却被几个小小的坛子累得气喘吁吁。

“应当是座拘灵瓮,看看坛底有无孔洞,将其堵住再拿起来。”身神提醒道。

阴儡枯瘦的指节顺利触碰到坛底圆润的缺口,虽然摸起来凉飕飕,但好在阴儡本就是死物,倒也不惧这些邪门的东西。

抓住关窍后,拘灵瓮很快就被搬出原位。

“这般小巧的拘灵瓮可不常见了,看见没,那底下的空洞是留给生灵神魂出入的地方,若不堵住,神魂便会从里面探出腿脚,在地上扎根。”

“坛子都碎成这样了,哪处不能出来,堵个孔洞就被人按住死穴了,怎地这么死心眼了。”

“你懂个什么,这东西说是拘灵瓮,实际更像是尸头蛮的一种做法,制作之人不敢等坛中之物长出心眼,放的都是些刚出生不久或者胎死腹中的婴孩,虽是大凶,想制服却只需要简单设置一个法则,只需要明确为它们留出一个出口,让它们只能看到想让它们看到的生路,这些婴尸便不会想到自己还能打破常规另辟蹊径。”

李长悠抿了抿唇,若有所思,“法则,即使是虚妄的,也能轻易压倒那些相信它的受众。”

“虚妄?你还是嫩呐,虚妄之物只需一道仪典,就能跨越虚妄,超脱常理,你该注意的并非虚妄而是那些无用的仪典,它可比你想象得重要很多。”身神语调拔高,说话的语气却透着几分与寻常不同的高深莫测。李长悠没由来地摸摸眉心,一道若有似无的玄妙感从中荡开。

身神忽地清了清嗓子,她压着自己略显紧张的心跳,开口道,“告诉我,凡人身死为何要祭祀,王侯登位为何又要告天,凡人的魂魄真能享用人间的烟火?王侯的更迭又真的是受命于天?”

李长悠神魂传来震荡之感,她扶着碎石略微支撑阴儡有些下沉的躯体,察觉出这是身神有意引导的一场小论道。

阴儡很快自觉撑起身子,减轻李长悠的负担,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阴儡自发挪动拘灵瓮的声音,李长悠怔怔地望着满地尸油挣扎着流向拘灵瓮。

许久,少年清冽的声音从缓缓响起,“我明白,这些东西就像一颗天命珠,哪怕是破碎的,也承载着天命。究其根本,仪式是权力的承载之物,宣告了生灵对死者的族群归属,确定了王侯对生民的上下掌控,仪式是让虚妄化作真实的法则,是比凡人、比修士都更长生的象征。”

话音落下,李长悠眉心令人不适的灼热也渐渐散去。身神悬着的一颗心也缓缓落下,李长悠虽然无法立刻参透死道掌握虚室,但逐鹿城道统本质上属于王道道统,与王道沾边的论道也能适当加强她与逐鹿城、与天命珠的联系,只不过如这样的天时地利的小论道还能碰上几次?

身神撇了撇嘴,不赶紧回逐鹿城,反噬是迟早的事,“说得倒是不错,不过现在提什么法则还是太早了,等你也突破元婴时,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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